“您是老臣子了,自然知晓陛下是什么性子,如果心术不正之人在他身侧,大秦将要变成什么样,就算是宁国公那样的人,怕是都能做摄政王。”
“而皇后娘娘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宽厚待天下百姓,她没有谋求任何私利,如今所做之事,难道坑害忠臣了么?难道贪污受贿了么?都没有,所以陛下才信任她,所以我等才追随她。”
“您老人家如今是觉得皇后娘娘不好,但陛下身侧必定是要有人的,下一个难道就更好吗?”
“说到底,陛下是个好人,但他不是一个好陛下。如今我跟大人说这些,也是掏心掏肺之言,还望大人回去想想。”
于翰林听得又气愤又心酸,因为他明白无论沈怀楠找什么借口,那都有一件事情是说对的。
当今陛下确实没有做皇帝的才能,而且十分惫懒,长隆元年,他尚且还想上朝,如今却时不时就要称病,窝在后宫不出门。
其实话说回来,但凡勤快一些的陛下,都不会让皇后批折子。
于翰林不怕有人谋朝篡位,就怕陛下德不配位,拎不清。
他颓废的道:“你们打算如何?”
沈怀楠:“若是陛下愿意,身体康健,自然是要祈求上天,让陛下长命百岁。”
于翰林讥讽,“那是因为你们现在还没有把大秦完全掌控起来,既想要皇位,又不想要尸体……温水煮青蛙么?”
他说着说着哈哈大笑,“你们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沈怀楠默然,第二天早上他听说于翰林自尽家中,遗书上写着请陛下恩准让全家回老家。
有人猜测他是因为儿子进青楼没有脸面所以自尽,而更多的人对着沈怀楠指指点点。
于翰林自尽前,可是跟沈怀楠一起用过饭的。
沈怀楠面不改色,只是有些遗憾。
他抱着一盏灯笼坐在廊下发呆,对着折邵衣道:“他本来可以活着的。我给了他机会,他可以活着的。”
折邵衣倒是比他看得开,“他看得太清楚了,因为看透了,所以才觉得死也无妨,这不是你的错。”
“他是觉得未来没有了希望,这才求死。”
沈怀楠叹气,“长平十三年,于翰林家中也没有什么银子,但依旧找到我,让我是赈灾的时候,给他把银子捐了。”
“长平十五年,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我路过翰林院,他给了我一本书,让我多读一读。”
“我跟这位老大人平常没有什么交集,但如今仔细想来,其实也说过不少话,有过不少交情。”
他伸开双手,道:“邵衣,我这双手上,沾染的鲜血,如今是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