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套脱在地上,四五个六尺白番露出粗壮泛红的胳膊,肌肉虬结起来,笑嘻嘻往树上爬,chkbeauty,你的裙子底下究竟有些什么?
阿陆身手也不差,爬到顶上横枝上解裤带撒尿,低头就看到树下一个黑色影子,等白鬼都上了树,慢悠悠,将橡皮桶的东西沿树根倾倒。
白鬼注意到他,呵斥:你做什么?
撂高儿望远儿。他笑嘻嘻换作英文:就是看热闹。中国佬,就爱看热闹。
你那桶里是什么?
你们闻不出来吗?
白番停下来闻味儿,你干什么?
他接着讲国语:给你吃黑枣。懂不懂?
你说什么?
一股刺鼻汽油味弥漫开来,阿陆惊觉,转而愤怒:这里可他妈没你什么事!
几个醉醺醺的白番还在嘻嘻笑:私酿酒?这可是犯法的。
他偏着头笑:犯法?可不吗。
有稍清醒的白鬼察觉到不对,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你在做什么?
他垂头,转了一下手里的吸烟的火机,咔哒一声,很脆。
犯法——你说的。
枪声在唐人街并不鲜见,那个晚上却有些不同凡响。
瞬息的破擦声,伴随着白人粗壮嗓音的暴怒吼叫,随后都被震聋的噼啪爆炸淹没。火势腾地就起来了。仿佛中国城的庆祝新年的焰火,梅花桩上红色关公随即起势出洞,天都亮了半面。
火没烧到枝叶茂盛的地方,阿陆在树梢上,只听到干干脆脆一个字:跳。
……
这里的人几乎都经历过十多年前那场几乎将整座金山城焚烧殆尽的大火,也因此这城市有着全国最多的灭火栓,居民齐心协力,火势很快控制下来。一片混乱里,纵火者却早已下落不明。
华人纵火,死伤白人。事件足够恶劣,因为是一桩白人社会的重大丑闻,还涉及政治人物,事态并没有等到宣扬开,便无声无息的平息了。
更多人目睹了这场闹剧,除了存活下来的六名伤员,没有一名居民愿意站出来指认纵火者。
罪不能定,挨打是少不了的——说起来他也算是惯犯了。
阿陆只来看过他一次,这一次很坦诚,告诉他最近要走了。
去哪里?
英国。我从前有个朋友,在做副领事。呆个几年,时机好的话,便回中国去。
嗯。那里对混婚没限制,如果以后有孩子,生下来便能入籍。多久走?
尽快。
我怕是出不去送你了。
放心,能出去。
语气异常笃定,他也没问为什么。向来不是寻根究底的性子,因此也十分后悔。
阿陆骨折,打着石膏,一瘸一拐:都怪那树太高。
他打趣:戏是不能唱了吧。
阿陆说:是啊,贵妃瘸腿——可真新鲜稀奇。
他眯着眼盯阿陆看。心想这男孩可真好看,不亏。要是他是那女孩,决舍不得让他拿身体挣逃命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