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帝浑浊的目光,凝视在面前女孩的身上。
看上去那?么的娇弱,一双眼,却坚韧倔强的让人心?惊。
他久久凝视,仿佛记起了什么久远的事,牵了下唇,带出一串渗血的咳嗽。
“朕想起来了,”
皇帝气息艰难地说道:“你从小,就是这样?,做什么都倔强的很,逍儿不肯解毒,也是你半逼着他……”
“朕之?前,怎么……会觉得?你傻呢?你一点都不傻,朝元宫夜宴那?晚,就是你为你父亲解的围……”
他顿了顿,竭力平复住喘息:
“你跟逍儿一样?,都是,都是很会隐藏心?思的孩子……”
皇帝望着帐顶,怔怔然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得?许久,缓缓开口:
“让那?些人,都进来吧。”
大帐之中,齐王与部将亲随,以及商州的官员,跪了满地。
永徽帝躺在榻上,徐徐陈述——
“永徽八年,朕的庶长兄晋王征战突厥,是?朕,下令断了粮草供应,又让虞钦和耿荣捏造通敌书函,给他们定下了逆党之名。”
“永徽十五年,晋王旧部欲向朕寻仇,寻至了渭山行宫。那时,在朕马车里的,是?朕的皇妹殊月,她……她因被朕所逼,不愿屈服,自饮毒药而亡。朕为掩盖事实,坑杀了随行的百命宫人,污蔑他们串通栖山教……”
齐王的脸色,随着父亲的讲述,越来越发?白,牙关?紧咬,身形剧颤。
皇帝阖上眼,对负责对承旨记录的文吏宣诏道:
“朕,自知?罪孽深重,德行有亏,自今日起,祗承天序,率循训典,禅位予齐王萧元胤。”
夕阳渐渐西斜,光影暗淡下去,周旌略与麾下几名?将领,携同齐王出了大帐。
诏书拿到了手,剩下来的,就是?两方的和谈。
眼下太后已在长安拥立了五皇子,一朝不能有二君,若是?太后垂帘当政,周旌略拿到的平反诏书无法政行令通、正式生?效。而且晋王的遗腹子萧佑还在长安,晋王旧部虽听从了周旌略的判断,没有坚持主张拥立萧佑,但也还是?会竭尽全力护其?周全。此时?与齐王结盟,合力拔除太后一党,有百利而无一弊。
而萧元胤,也需要周旌略的助力。
京中王家拥有的兵力不多,但如今通过掌控皇权,便有了能调动南三州与北三州十万兵马的权力,实力不容小觑。
齐王要入主长安,必须速战速决,也就急需周旌略麾下的三万兵马助力。
萧元胤此行,身边带着褚奉等幕僚,从旁铺谋定?计。而周旌略也领了沈逍的吩咐,关?键之处决算方略,自是?要将条件谈妥。
两方博弈,少不了一番推拉。
远远等候在营地边缘峰崖处的洛溦,此时?越过重重营帐间的空隙,望着军将们逐一离开,又等了片刻,才又缓步回到了看押皇帝的大帐前。
守帐的亲卫认出她,行礼禀道:
“皇帝用?完药昏睡过去了,大夫说?,莫约……也就是?这一个时?辰的事了。宋姑娘还要进去吗?”
洛溦盯着帐中透出的淡薄烛光,迟疑片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