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克斯是不是想让他死?!
而还不等他从绝望的震惊里回过神来,门口就小心翼翼地探进了一颗高马尾的脑袋,小声试探着问道:“那个,你好,我是陈薇,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江序认得,这就是陆濯的那个助理,是个很聪明也很好相处的女孩子。
他赶紧理了理被子,说:“请进。”
陈薇进来的时候,带了两大包零食,放到江序面前的矮桌上,盘腿坐下,笑着说:“老大说这些都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他上午去了趟华人超市,都买回来了,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就都先放我那儿了。你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江序微怔。
桌上放着的那些零食,确实都是他以前喜欢吃的,甚至精确到了同样的牌子和口味,而在异国他乡想要集齐这些,并不算容易。
更何况陆濯昨天晚上明明是和他一起在辛苦运动,怎么一大早的还有时间去买这些。
陈薇看见他的表情,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一边打开零食袋子,一边笑着道:“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我们老大还会为了买零食开车去那么远的地方,这几l年我几l乎都没见过他吃零食的,所以他应该是真的很喜欢你。”
最后一句话就那样轻描淡写的落下的时候,江序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连忙羞红着耳朵道:“不是!你误会了,我和他就是老同学!不是你想的那种……”
“我早就知道了,你就是他男朋友。”
陈薇轻笑着打断。
江序:“。”
陈薇一包一包地把零食往外拿,边拿边说道:“其实见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认出你来了,因为你手上戴的那个戒指和我们老大项链上的那枚一看就是一对。我们当时都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宝贝那枚银戒指,有次因为工作室装修,他取下来后被别人不小心带走了,他真的跟发疯
一样地找了一天一夜,眼都没闭,最后找到的时候就像是找回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我们也是那时候就知道了我们老大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只是我们都不知道是谁,也不敢问。”
陈薇说得轻巧带笑,像是在讲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关于老板的趣事。
江序却全然能够想象出那些只言片语之后,是陆濯怎样日日夜夜的珍视和想念。
“还有你的照片,我也见过。”陈薇把几l盒松软偏甜的零食放到江序跟前,“其他人主要负责研发业务可能不知道,但我是主要负责日常事务的,所以有时候会帮忙打扫办公室,基本上每次老大熬完通宵趴在桌子上补觉的时候,我都能看见他旁边放了本相册,里面全是关于你的照片,当时我还在想怎么可能有男孩子长这么漂亮,肯定是p的,直到昨天见到你,我才发现你原来比照片上还好看。难怪我们老大都快把那本相册盘包浆了。”
陈薇说着,言语里露出了打趣的笑意。
江序耳尖一红,紧了紧被子,低下头,小声道:“也没有特别好看。”
“好看,特别好看,好看到我们老大一累了就抱着捏照片天天看,我认识他这么久,除了代码,他的眼睛也就只肯落在你身上了。而且我还见过你的画。”
陈薇这句话落出的时候,江序意外地抬起了头。
陈薇拿出手机,点了几l下,递到江序面前:“喏,就是这几l幅,我们老大也是天天看天天看,当时第一个项目打包卖出去的时候,我们老大手上有了些闲钱,他当时就问我们有没有谁手里有画廊的资源,他想把这几l幅画买回来,多高价他都可以。当时我还在想,我们老大也不像是有那种艺术鉴赏力的人啊,怎么突然就想搞收藏了呢,直到我去查了那几l幅画的作者信息,才恍然大悟,这哪是买画啊,这是买念想啊。你说我们老大他喜不喜欢你?”
陈薇看着江序,认真笑着。
江序心里一动,垂下眼眸:“但我现在真的不是他男朋友,他家里人并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他爷爷是在大三那年的冬天走的。”
陈薇轻松自然的一句,江序震惊抬眸。
陈薇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大三那年十二月的时候吧,他刚刚拉了学长学姐做项目,奖学金和那两年他兼职挣的钱,全部投进去了,整个人绷得像根随时要断的弦,每天没日没夜的工作,像是不用睡觉一样,我们当时都觉得他是个疯子,但在项目的最后关头,他竟然一走就是一个多星期,他回来了我们才知道是他爷爷去世了,他回去过完了头七。但很奇怪的是,我当时捡到了他的机票,他不是从南雾回来的,而是从巴黎回来的。”
江序攥着被子的指节骤然收紧。
陈薇则继续讲道:“而且他从巴黎回来后,整个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他之前我不爱说话,对人也很冷淡,工作起来也很疯,但能感觉到他身上还是有某个地方是柔软的,是有盼头的,是能被打开心房的。可是他那次回来后,整整一个月,几l乎
没睡过觉,没和任何人说过话,每分每秒都在工作,好像只要一停下工作,他整个人就会崩塌疯掉,浑身上下也没有任何柔软的地方了,就像一块非常冷硬的冰,只是被河流冲着前行,但自己也没有想过要找一个终点,我们当时都觉得他是真正地疯了,疯到命都不想要了。”
陈薇到现在想起那时候的陆濯都还心有余悸。
“好在后来他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晕倒被送去医院之后,有个姓沈的老师来看过他,他们那天说了很多话,我们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从那以后陆濯才算勉强恢复了正常。虽然还是很疯,但起码要命了,只是他越来越经常看着你的照片发呆,每次看的时候神情都很悲伤,不是那种生离死别的悲伤,就是那种……怎么说呢……像锦绣烧灰的感觉。直到他昨天去给你撑伞的时候,我当时其实看了他很久,那时候我都以为他要哭了。”
陈薇说着,唇角微弯。
“而且其实我们在很多个国家都有买家的,出价最高的也不是日本这家公司,但他偏偏就选了这家来谈,我最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我刚刚去翻了你的社交媒体,你在一个星期前说,你想去看看富士山。”
她想尽力说得轻松平淡,可是江序的心脏,却一阵一阵地揪着发疼。
所以昨天的重逢,是偶然,却又不全都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