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所钦和元溪都表示赞同。
元溪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在花器的选择上,我想应该用相对小巧雅致一些的。颜色可以明亮,但不能过于华丽,像清淡一些的蓝色、青色之类就很好,而如红色、紫色之类,则应当避免使用。”
展所钦和齐顺也都纷纷点头。
元溪、齐顺二人都说完了自己的想法,就一块儿看着展所钦。展所钦也不甘示弱,食指点点桌上的一本书,道:“《花经》记载,花有九品九命,譬如兰、牡丹等花,就是一品九命的最上等。或者像是梅兰竹菊一类,也堪为茶席之花。我们也可以根据茶的品性来选择适合的花材,如此不但能悦目,更能赏心。”
决定好了大概的方向,展所钦就开始动笔画图了,元溪和齐顺一边一个,伸着脑袋学习。
不止他俩,门缝里这时也扒着一个人影,紧紧贴在门缝上往书房里面看。脑袋上的帽子被蹭歪了,边缘挡住眼睛,他随手把帽子一扯,帽子就松松垮垮地耷拉在他的脑袋上。
展所钦边画边说:“……像这样的一个灰绿色陶罐,与它搭配的花材最好纤细挺拔一些,如果和陶罐一样又圆又矮,整体看起来就会显得笨拙。”
展所钦给这个陶罐搭配的是文竹、火棘、马蹄莲、多头白色小菊和雪松。
“一团雪松打底,主花是一朵马蹄莲,它的侧后方插上一枝火棘和一朵小小的多头白色小菊,零星四五朵小花点缀,最上方是一枝文竹,要选叶片大且下垂的,可以看作为下面的花朵遮风挡雨。”
展所钦运笔流畅,一气呵成。又在旁边加了两个豆绿色的茶盏,花瓶和茶盏下再加上木质的杯垫,使它们看起来更加统一。
元溪指着图纸道:“可以在茶盏旁边也加上一只火棘,与插瓶更加呼应。”
展所钦点点头:“不错。”
他们正说着话,房门突然缓慢地“吱呀”一声,三人循声看去,打开的门扉上挂着个颜如玉。他的脚还在门槛外面,手扒拉着门上镂空的雕花,上半身壁虎状扒在门上。可能是一不小心推动了门,他就这样被门给带进来了。
三人一愣,很不礼貌地笑出了声。
展所钦笑着过来扶他,颜如玉自己先站了起来,咋咋呼呼道:“阿郎,你们在干什么?我也要一起!”
“你啊?”展所钦想了想,“可是你不太擅长这些呀,要不等会儿我忙完了去陪你玩,好不好?”
颜如玉不接受调解,直接从展所钦旁边的缝隙钻进去,跑到书桌边坐下:“我来跟你一起画!我会画的!”
展所钦哪敢惹他,只得走过去坐在颜如玉身边,把他的帽子扒拉正,然后握住他的手:“好吧好吧,我带你一起画。”
刚画了没两张,颜如玉又觉得不满意了,他挣开展所钦的手,道:“我要自己画嘛!”
展所钦灵机一动,故作委屈道:“玉奴儿,我和你说实话,其实画图意义不大的,这个谁都会画,但是要有灵感是最难的。比如说我吧,我现在就不知道该画什么好了!”
颜如玉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担忧又心疼地望着他:“那怎么办呀?”
展所钦问他:“你能不能帮帮我呢?”
颜如玉一下坐了起来:“能!”
展所钦道:“隔壁的小库房里面,存放了很多各式各样的花瓶,你去隔壁挑一个你喜欢的过来,我用它创作出一个插瓶,这就是你给我的灵感了——但是要小心别把花瓶摔了。”
颜如玉可太喜欢这个工作了,他立刻放弃了在展所钦这里捣乱,美滋滋就往隔壁库房去了。
展所钦清清嗓子,昂头潇洒地一甩头发:“呵,手拿把掐的。”
他想想觉得不放心,又对齐顺道:“你和他一起去吧,看着他些,别让他磕了碰了。”
“是。”
颜如玉最先拿来的是一个铜制的净瓶,有着圆胖的肚子和细长的脖子。
“阿郎!”颜如玉举着瓶子,“我要这个,我喜欢这个!”
还别说,颜如玉虽然不聪明,但是品味不俗,这个瓶子挑得很合展所钦的心意。
颜如玉一屁股坐在展所钦腿上,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看着。展所钦也只能由着他,拿着瓶子端详了一会儿,问齐顺和元溪:“你们觉得这个瓶子配怎样的花合适?”
齐顺道:“我看方才的陶罐搭配的多头小菊就不错,只需要一两朵放在瓶口就好,只不过最好用橙色的,与黄铜的颜色更搭配,底下再衬上绿叶也就是了。”
元溪附和:“我也觉得多头小菊很好,齐顺说的绿叶,不如就用火棘,它的叶片大小合适,零星的几颗小红果正好也是点缀。至于后方太空荡了的话,可以荚蒾一枝,让整个插瓶变得完整。”
展所钦听完他们说的,扭头问颜如玉:“你觉得他们说得好不好?要是喜欢的话,你拍板定下,我就照做了。”
其实颜如玉哪里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既然展所钦这样问了,颜如玉小脑瓜一转,觉得自己可不能露怯,于是立刻像模像样道:“我觉得他们说得还不错,但是阿郎,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展所钦道:“我倒是有个小想法,跟你请示一下。不过这个想法不在插瓶上,而在插瓶底下的衬布上。我想着,这样的插瓶与其用寻常的衬布,不如用个长长的竹编卷轴,所配的茶盏则可以用木质或者纯铜的。这样一来,真是再高贵雅致也没有了。你觉得呢?我们的大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