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闻女人变脸和翻书一般快,却不料这位殿下也这般,果然像传闻中说的那般难伺候。
弟子这就滚。我有些惧意了,蹙着眉,低着脑袋,忙往后缩了缩。他嘴角微上扬似乎在轻笑,眼神流转,视线久久停在我的脸上。
迟钝如我之辈,也微微感到了那股愈发灼热的视线。
我诧异地望向他。
他移开了视线,十指交叉。脸上重新挂回了冰冰冰的表情。
一切恍若只是我的错觉。
其实,倘若银魅殿下姿态再平和谦顺一点,名声也不那么臭了。想必为了搏他露欢颜,很多人都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正所谓美艳的男子少,美又冷艳的男子绽放的笑容更是少见与可贵。他若能多笑一些,想必是个令众人倾倒的祸水。
而可怜如斯的我,被他戏耍了一遍后,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榻。
原来那张榻就在他床旁的屏风后面。
这个位置若放在大户人家,应该是通房丫鬟偶尔会睡的地方。
放在大殿里就有些拿捏不准了,不过这张榻倒是干干净净的,我这几日睡的枕头被褥都按照原先摆放的位置铺在上头了。
至于,榻底下
咦,我的夜壶乜。
莫不是被那些搬家伙的仆人私吞了。(谁会吞你的夜壶)
我偷瞄了一眼三殿下,被他横了一眼后,我敢怒不敢言啊敢怒不敢言,坐在榻上,攥紧了被褥,倒下闷头就睡,想着我那深爱的夜壶,就情难自已地翻了两滚,咬了咬被褥。
唉,原来是让我守夜。
中途我有醒过一次,透过屏风,我隐约能看到他的身影,当时夜已深,窗外头的枝条被风吹得摇晃不息,阴影落在他身上,时间从他身旁慢慢地溜走,他很耐心地照顾着自己的金蛇鞭宝贝,却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我在他脸上看到那种恍然无错的神情,他似乎正在陷入某种回忆里,无法自拔。
不过话说回来
灯光下,他的背影像极了一个人。
我枕着手,侧躺着,透着朦胧的屏风望着他,只觉得眼皮却越来越沉。
昏黄的灯光无声无息地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背影很孤单且有种无奈。浑身上下似乎都散发出了一种无声的叹息。
我眼一热,打了个哈欠,剩下的还来不及细想,就敌不过周公的召唤,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别走。
我拧紧眉头,翻了个身。
别留下我一人。
一个男人低沉的嗓音在我耳旁响起,如泉水般涌入我的心。他的声音那么低,却有种撕心裂肺的悲痛沉浸在每一个字里行间。明明是那么好听的声音,我却不忍心再听第二次。
我一惊,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吓出了一身汗后,却发现自己正茫茫然地站着陌生的地方,周身一片蒙蒙大雾。
突然响彻天际的凤鸣声袭入耳里,仿若万千根绵针扎入骨子里。
我只觉得浑身气血倒流,全身都要散架了般,这种疼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
待我反应过来时,发觉自己正躺在某个男人的怀里,他的手颤抖地抚过我的发鬓,放低姿态,搂得我很紧,一字一句地哀求着:莫睡,睁开再看我一眼,我们去看斜阳,你还说过要听我奏曲儿。
我们要生生世世做夫妻,不离不弃。
梦中,那个男人贴着我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说着什么,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庞,但却能很清晰地感受到那脉脉含情似秋水般的眸子,脸上有着很忧伤的表情。
而眼前的血雾愈来愈浓烈了,疼痛是如此的真实。
我感到自己被一股莫名的力气拉扯,然后轻飘飘地上升,脱离了那具躯体,愈来愈远离那个怀抱,最后甚至悬浮在了半空。
而那个白衣男子正执着地抱着怀里的女子,身子止不住着地抖着,浑身散发着忧伤的气息,生离死别也不过如此。
不!
那个名字就哽在我的喉咙里,立马就能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