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虫鸣睡到后半夜,李藏听到一些窸窣声,竹子上落下“咚咚”的脚步声。
这声响很快来到了他身畔,也没有准备和迟疑,这便挤着躺了下来。
李藏只能向内侧挪了挪,还要避免伤处吃力,不免叹了口气。
“别出声。”
她期近了他的耳朵,手臂也伸了过来。
但是他还是不听劝告,只有五分认真地问道:“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不能做什么吧?”
冰流见怪不怪,不做理会,转而道:“这里只有两张床,我的妹妹已经睡了一个月地板了。”
李藏将自己的一直手垫在了头下,“真可怜,晚上睡不好,难怪天天发脾气。”
妹妹真的可怜,本来一个人在山间自由自在,过着精灵仙女一般的生活,如今却因为两个受了重伤的人骤然出现,她不得不让出了自己的床铺,化身厨娘与大夫,现在还要兼职做猎人,每日忙得没有空闲,连偶尔出门探访人间也成了不被允许的事情。
所以,那两个已经逐渐在愈合的人,挤一挤,让出一张床来给救命恩人,也是合情合理的。
“我让她去床上睡了。”
“合情合理呢。”他转头望向她,漫不经心地赞同着。
让出床给妹妹睡是很合情合理,只是她对他时就不那么讲究道理。
黑暗中,她又凑近了些,探索寻到了他的嘴唇位置,自然而然地轻吻下去。
这下他才警醒过来,慌乱、不安,僵硬着身子,不敢动,此刻的心情,不同于以往,却同王府那晚,她拉着他要逃时一般无二。
这是幸福吗?没人教过他。
如果那晚的血泊中,他所感受到的是巨大的幸福,那么此时她给他的,应当是一种微小的幸福,虽然微小,却不微末,足以令他再度重新开始思考。
原来他还可以不被放弃,原来,他还可以被吻。
还有思考的必要吗?他从来也不是一个多想的人,只要感受就行了。
翌日清晨,照例又是一顿粗茶淡饭,婉晴虽然昨晚得到了姐姐的慷慨相让的床铺,今日却依旧不太开心的样子。
冰流收拾走了碗筷,去井边取水这样的力气活还是要由婉晴来。
婉晴要走,李藏唤住她,“那个你还想出去?”
“当然了。”
“不过你姐姐说得没错,外面确实危险。”
“危险也是你们招来的。”
李藏瞬时汗颜,他还以为这个小姑娘至多只会和她姐姐发脾气,没想到她原来也会将责任分摊给他。
他只得背下了这口锅来,委婉地劝道:“是是是,不过眼下也是既成事实,我们没办法改变外面的环境”
婉晴干脆放下了手中的小水桶,叉手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说,若你真想出去,那便想办法,如何避免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