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自古以来只有父母训斥儿子的,没有儿子不认父母的,这样不孝的名声可不能背。
杜里正脸色耷拉下来,刚才看梅秀才还心虚,这一转眼就咬起老七,这是胆肥了?
梅秀才说完,就觉得身上发冷,看到杜里正神色不由惴惴,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梅智。
梅智挺着脖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对着梅秀才的目光也是不避不闪,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怨恨。
梅秀才见状,不由一愣,随即也恼了。
这是谁家的规矩?竟然还生恨了?资质愚钝的蠢货,连杜家那个肥猪都能糊弄他,自己没有嫌弃他,他还还挑老子的刺儿?
梅秀才这一嫌弃,眼睛眨了眨,不免生出个念头来。
就算出妻,这一双儿女却是梅家血脉,没有随着杜氏大归的道理,那样的话梅智就占了长子的名头,梁家心疼女儿的话,这也是一道坎儿。
血脉亲缘斩不断,有杜家这个外家在,还能短了梅智吃喝?连儿子都嫌弃了,更不要说素来不亲近的女儿,少不得也当成了拖油瓶。
梅秀才心中有了定夺,面带嫌弃道:“嫌弃梅家就滚,梅家也没有你这等不认祖宗的不孝儿孙!”
梅智脸色血色褪尽,到底是十来岁的少年,不免又羞又恼,挺着脖子咬牙道:“滚就滚!”不待说完,扭头就跑。
杜七哪里放心他一个人,立时追了出去。
杜里正看着梅秀才,心中犹豫不定。
男人吗,喜新厌旧之事常用,可这连儿子都想要弃了的却是少有,更不要说梅秀才年过而立,只有梅智一个儿子。
这中间有什么缘故?
梅秀才既开始嫌弃一双儿女,就晓得这“休书”怕是出不得了。
这有“出妻”的,没有连带着儿女一道出的规矩,少不得要改“出妻”为“和离”。到时候杜氏舍不得一双儿女,愿意带在身边教养,也说的过去。梅家能点头,倒是显得梅家仁至义尽。
同样是长子,这养在家里与养在外头的自是不一样,左右梅家眼下也没有什么能分的,就此分出去一支也不算什么。
梅秀才还不晓得自己这一房已经被梅童生“分家”,倒是也起了“分家”的念头,为了以后续娶做准备,到底是亲生爷俩,这父子两个的自私自利如出一辙。
眼见杜里正眼中都是审视,梅秀才小声道:“万事好商量,此处说话不便,您看?”
杜里正心中纳罕不已,也想要看看梅秀才到底在算计什么,便点点头随梅秀才出来。
至于杜二娘,自然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由娘家接出来,那样的话不是默认了梅秀才“出妻”,只能稍后再说此事。
眼见两人走了,钟书吏摇摇头。
这梅秀才心狠,这个杜忠也不厚道。
换做个疼女儿的,眼见女婿休妻,哪里还有商量的余地,打断他的狗腿都是轻的。所谓“商量”,肯定是私下里讲条件了,瞧着杜忠的模样,怕是还真是有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