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就算能保住儿子,可自己两口子成了有罪的,都说这科举要查三代的,会不会连累到儿子身上,这可怎么好?
木家村,村塾。
午休时间已过,可教室里依旧沸沸扬扬。
童夫子一去不回,小学生们自然无法无天,有之前跟着去拍热闹的小学生,一知半解,少不得围着梅晨与梅小八打听。
“梅旭,怎么回事啊?你大爷大娘到底作甚了?都惊动了县衙,被人抓去了。”有人问到。
又有人问到:“是不是偷牛了?李家前些日子不是丢了牛报官,难道你是大爷偷的?”
梅晨的心思都在读书,哪里知道这些?听说是关系到梅家,不由得有些担心,带了疑惑望向梅小八。
梅小八脸色煞白,“腾”的站起身来,望向桂重阳的空座,起身跑了出去。
“小八,你做什么去?”杨武见状,不放心,起身追了过去。
杜七见状,拿着书本的手紧了紧,也起身出去。
梅晨想要开口留人,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梅小八一路跑到了梅青树家门口,正好梅五、梅七兄弟出来,同祖的堂兄弟,几个少年迎面而立。
要是眼光能杀人的话,梅小八已经千疮百孔。
梅七只比梅小八大不了多少,带了哭腔怒道:“你这扫巴星还来做甚?都是你克的,克了你娘,又来克我们家!”
梅小八沉默不语。
梅五冷笑:“你是来看热闹的嘛?卖了我们巴结桂家,这下你可满意了!?”
梅小八这回没有沉默,抬起头来,一本正经道:“本就是大爷、大娘错了,偷东西不对!”
“哈!你这是来给我讲道理?”梅五怒极,忍不住上前就要动手。
正好杨武赶到,连忙上前拦了。
梅氏兄弟两个面上怨愤太重,不对头,杨武怕梅小八吃亏,拉了他要走。
梅小八看了桂五一眼,神色有些纠结,转身随杨武离开
“做什么不揍他一顿?”梅七看着梅小八背影,不解的望向兄长。
梅五神色复杂,带了几分意外。梅小八这个堂弟,素来是个宽厚的,怎么就走了?
梅家的灾难来自于桂家的秘方,可是桂家到底是怎么想的,两家之间不是还有一个梅小八吗?还有梅小八方才看自己那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梅青树夫妇被拘拿,梅七是急,梅五则还多了惊。
要真是孝顺的儿子,这个时候当有所担当,直接去县衙说清楚,去桂家入室盗窃的人不是自己的爹娘,而是他自己,可是梅五不敢。
梅小八没有随杨武回村塾,而是脚步匆匆的直接回了桂家老宅。
桂家老宅里,西屋。
张大娘坐在炕沿上,满是好奇地看着对面的梅氏。
桂家要打官司,告梅青树夫妇的事,张大娘早晨做得了消息。先前还当是桂家要虚张声势,给梅家一个教训,没想到官差来的这么快。
那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围观都叫人心惊。
桂家不是以“盗窃案”起诉,而是以“谋财害命”的罪名起诉,那梅家两口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到底是梅小八的本生亲大爷与亲大娘,桂重阳说告就告,这是与梅氏姑侄有口角了?
桂重阳没了梅氏这个名义上的继母,依然是一家之主,可能梅氏得罪了桂重阳那以后怎么办呢?娘家没人了,收了个嗣侄是个半大小子,看着也不是叫人能放心的。
一时之间,张大娘倒是没有了看热闹的心思,担心起梅氏的养老来。
张大娘比梅氏大十来岁,嫁到木家村时,梅氏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经常被桂奶奶接到桂家来。
张大娘算是看着梅氏长大的,晓得她的不容易,被青梅竹马的表兄丢下,空耗韶华,如今却是连正室的名分都退让了,委实不容易,对她也真心疼惜,犹豫了一下道:“顺娘啊,你别嫌大嫂子啰嗦,这亲生儿女,还有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就说你堂叔那里,为了梅小八这个没娘的孙子,也没少受儿子、媳妇的气。这重阳小哥看着和气,却是个有主意的,这以后还有好几十年呢,怎么办呢?你虽年纪大些,可自己有门手艺,还是想想往前走一步吧。以后自己当家做主,不是比看小辈的脸色自在?”
梅氏晓得,这不是挑拨离间,而是张大娘真的担心自己,面上带了感激,道:“我晓得大嫂子疼我,我今年二十七岁,不记事时且不说了,记事以后一年半年在大舅家;十五岁后,更不必说,一直生活在桂家。我心里,早已当桂家是自己家。不是谁都有嫂子这样的福气与运气,就算走道去了别人家,上服侍老的,下拉扯小的,做着便宜后娘,一不小心就被人说嘴,竟是没有能宽心的时候,何苦来哉?大舅、大舅娘当亲生女儿似的待我,老两口生前最难过的就是桂家长房的血脉传承。天可怜见,留了重阳是唯一的血脉,照顾好重阳,看着他成家生子,就是我对大舅、大舅娘的孝敬了!梅家那边的事,并不怪重阳恼。打官司虽是重阳自己拿的主意,却也是我点过头的。青树嫂子太过了,就算是眼红桂家自己好,也没有这样登门入户几乎要明抢的道理。这样的事情岂能纵容?那不是别人跟着有样学样了?更可恨的是被发现了,他们有恃无恐,直接对重阳动手,还有打小八的主意,半点慈心没有,这点别说是重阳容不下,就是我也容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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