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姜揶揄地看着她,晃着脑袋悠悠道:“这汤嘛,风掺半罐,月撒少许,再入半两相思子,烧两把鸳鸯藤,熬个百年也就成了。”
宋樆红着脸拍了她两下,拍得她哈哈大笑。
巫栀端着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怒道:“你能不能让我好好喝口汤!”
随后又恨恨磨牙,“等熬个百把年,我就你这汤架在奈何桥上,专灌给那成双成对的,喝了……”
胥姜嘴快截道:“喝了来世还成小鸳鸯。”
巫栀两口将汤灌下肚,然后将碗一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走了。
胥姜抱着肚子,笑倒在榻上。
厨房里,一只瓦罐咕嘟嘟冒着热气,那香飘散,勾来了天边一轮月亮。
第267章二百六十七斩
孟冬十月,又至下元。
胥姜精精神神地起了个大早,沐浴焚香,祭拜先人。
此次祭龛设得比去年隆重,糕点、酒水一应俱全,摆了满满一桌。
而最显眼的,是那龛位上立的一块牌位,上敬‘顕考胥公讳渊府君生西莲位’,下落‘女胥姜敬立’之款。
这是她寒衣节所刻,往后逢年过节祭拜,便再不是无名无姓,无牌无位。
父女二人,总算有所来,有所往,有所去,有所归了。
胥姜盯着那牌位许久,眼睛盯得发涩,随后伏跪虔诚叩拜。
“您若得知我将您绑在这世上,定是要烦我的,可谁叫您是我师父,又是我父亲呢?我只好赖着您,拖着您了。劳您往后在天上多操心,保佑我和母亲,长乐安康,无灾无劫。”
她起身点香,“这一脉香火,请您受用。往后不止我,还有我的后人,读您书的学生,都会记得您,逢年过节得烦着您。您若嫌吵,就来骂骂我,要不然去找母亲告告状,让她管管我。”
随后又笑道:“不过她疼我,想是不会听您的。”
胥姜将香插进香炉,合手拜了拜,随后唤了一声,“父亲。”
她沉默半晌,才低哑道:“您走得慢些,不要忘了阿姜。”
青烟氤氲,罩在胥姜头顶,久久舍不得消散。
胥姜诵读了一篇祈福神咒,焚进炉子,又在祭龛前站了许久,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话,续了一柱香火,才擦干净脸去厨房生火,蒸豆子做豆泥骨朵。
其它节礼前两日早已备齐,因豆泥骨朵现做才好吃,所以才留到今早。
造型的模子除胥姜去年雕的那套外,梁墨另雕了套新的。四四方方的书籍形状,上头刻着书名,都是肆里所出之书,惹得胥姜直夸他心思巧妙。
豆子刚蒸好,肆外便传来踢踢踏踏的动静,胥姜一听便知是梁墨来了。胥姜本说让他歇息一日,可他偏歇不住,也乐得他去。
谁不喜欢勤快的帮工呢?
因楼家要祭祖,茵茵回了楼宅帮忙,楼云春也不得闲,除自家祭祖外,朝廷还有大祭和庙会,他得安排人配合两县府衙巡视。
二人白日里各忙各的,约了晚上在水云潭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