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煦点头,随后邀请道:“楼兄要不要试试?”
“好。”楼云春先进书肆还书,与胥姜走了几场眉眼官司后,才磨磨蹭蹭地来到树下,接过胡煦手中的石锤开始碾石粉。
胥姜端来茶和点心,让二人消遣,然后自己回到肆里,边刻板边支起耳朵听二人做活儿、闲谈。
起先两人无话,待楼云春碾完一臼石粉后,胡煦才挑起话头。
胡煦问:“朝臣通敌谋反一案已彻底了结了?”
“嗯。”楼云春将碾好的石粉倒入细筛里过筛。
过个三四遍后,胡煦接过去将细粉加水搅拌均匀,然后放至一旁静置。
“听闻韦家因贿赂官员被罚没了不少产业。”
楼云春拿起一把锤子敲石料,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止是因为贿赂官员,还有收买刺客组织,刺杀朝廷官员,替叛党传递消息,走私兵器。”
胡煦愤然道:“既这么多条罪状,为何却只判了罚没家产?”
楼云春道:“不止家产,还有韦家两个嫡子的命。”
胡煦一惊,“韦家大爷和二爷死了?怎么都没传出消息?”
“人死了,名还活着。”楼云春将石头敲得‘哐哐’作响,“韦家的生意全靠韦家两兄弟掌舵,一旦传出他们身死,韦家的名声、在全国各地的买卖,都会土崩瓦解,所以韦元魁秘不发丧,将此事瞒下了。”
“可人总归是死了,瞒得住一时,也瞒不住长久,且这样的大家族,哪里有真正的秘密,何况死的还是两位当家?”
等二人身死的消息传出去,韦家必定震荡,难保不会被其他士族分裂吞并,届时又是一场不见血的争夺。
吕家若掺和其中,吕司竹一个六品官员,连给这些树大根深的士族塞牙缝都不够的。
难怪温惠再三叮嘱宋樆不要与吕家扯上关系,只是瞧着吕夫人那不肯罢休的模样,宋樆真想置身事外,恐怕艰难。
“韦家是迟早保不住的。”楼云春终于砸完石头了,他甩了甩手对胡煦提醒道:“你最好不要同他们有任何牵扯。”
胡煦在听楼云春告知韦家两个当家死讯时,便知韦家已至穷途末路,心头不禁叹道,难怪他们这般急切拉拢各方官员。
“那吕家呢?”
“吕家?”楼云春一时没想起,“哪个吕家?”
胡煦道:“司竹都督,吕裕。”
楼云春搜罗半晌,才从脑子里搜出这么个人物来,“此人早前便与洛尚书和周淮有所来往,之前在周淮的账目上,查到过他贿赂给周淮和洛尚书的赃物。只是因他位卑,且隶属司农监,不受洛尚书与周淮重用,并不涉大案。加之此次涉及官员众多,情节较轻者,只罚了俸禄、扣除其考核绩效,便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