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霈云想躲清净,除了马车内,便只能来此了。她静静地站着,想起从前与父皇来西山冬狩,故地重来,心里却是酸楚万分。
“不听不听,娘亲快来抓我!”不远处,一声小奶音传来,惊动了萧霈云,她转头瞧去,一个肉呼呼的小身影颠颠地往这边跑。
“菀妹,这里危险,快停下。”身后,她的娘亲焦急地呼唤着,她见叫不住女儿,停住了脚步,插腰怒斥道:“你再不停,我叫你爹打你屁股。”
此处地势由高转低,菀妹收势不住,直直朝萧霈云扑来,萧霈云见状,忙伸出手接住了她。
菀妹跌进温软的雪貂大氅里,抬头对上萧霈云的眼睛,咦道:“你不是那天鬼屋外面的女人么?”
萧霈云也已认出了她,点了点她的鼻头,轻笑道:“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身后,菀妹的娘亲也到了,正是那天与萧霈云在银楼斗价的温夫人。她乍见萧霈云,便想起那八百两银子,虽然当时因为吃醋发了通脾气,温君彦忙着哄她并没有追究银子的事,但到底是自家的钱,彼时出的大方,回去之后着实肉疼了好几天。
温夫人脸上顿时脸色不大好看,瞧着女儿与她亲昵的模样,心里更加不快,萧霈云倒不以为然,淡淡冲她一笑,点了点头。
温夫人不理她,伸出手对女儿道:“菀妹,跟我回去了!”
菀妹嘟着嘴,转过身子对娘亲嘟囔道:“咱们来西山就是狩猎的,一直站着有什么意思,爹说了,年轻人要多跑跑才好啊。”
温夫人和萧霈云闻言,皆莞尔一笑,温夫人见萧霈云也笑了,崩起了脸,对着女儿轻斥道:“你还是个孩子,顶多算半个小人。”
“哼,娘亲看不起菀妹,菀妹不理你了。”说着背过手去,抬高了头,却是再也不肯跟娘亲说句话了。
温夫人皱眉,菀妹打小被温君彦娇惯着,一旦生了气,谁的情面也不给,若是从前,她定然要亲亲女儿的小脸,好好轻哄一番,可在情敌跟前,万万不能失了面子啊,温夫人也板起脸,说道:“你走不走,不走我揍你了。”
“哼!”
母女二人谁也不肯先低头,萧霈云弯腰,将手抵在膝盖上,笑问道:“要跑也该是往山上跑,你往下跑干什么?”
菀妹见她问起,想了一下,这才张口道:“我想去找钱文墨!”
萧霈云微微一愣,琢磨着“钱文墨”应该是个男孩子的名字,或许是她的小竹马吧。
这个年纪,岁月里满是天真美好,萧霈云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那时候她的“钱文墨”便是眼前女娃的父亲了,转眼,他居然生了这么可爱的女儿,还真是令人羡慕啊!她忍不住朝菀妹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
眼看萧霈云的手就要触及菀妹毛茸茸的头顶,温夫人双眸含怒,这小东西打小随他爹,喜欢的东西也都一样,干脆给别人做女儿去好了,她愤愤地跺了跺脚,转身离去,边走边想:菀妹这般不听话,起码五天不能理她!不过上次菀妹还说她娘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算了,三天吧,三天不理她,她就会知道错了!倘若菀妹今晚来认错的话,那就一晚上不理她……
“快闪开——”一声惊叫划破天际。
温夫人闻声,转头便见一匹疯马以雷霆之势朝女儿的方向冲去。
“菀妹——”她大叫一声,再顾不上什么理不理的,大步朝女儿奔去。
这疯马跑得极快,转眼便至跟前,直愣愣地朝菀妹撞来,萧霈云大惊,伸手用力将菀妹推开,自己要躲时,却已来不及,那马擦着萧霈云的身体而过,直朝路边的悬崖跳下。
萧霈云被这股蛮力带着,往悬崖边滚去。温夫人大叫一声,伸手去扯她的雪貂,却也被这蛮力扯住拽下。
萧霈云从土坡上滚下,几度想稳住身子,但那蛮力太大,根本收势不住,只听着风声从耳边呼呼而过,不时地撞到凸起的石头树枝,刮得身体生疼,也不知道滚了多久方才停下,萧霈云浑身都像被反复碾轧过一般,火辣辣地疼着,她挣扎着起身,脚踝传来一阵剧痛,她“嘶”了一声,却是不敢再动。
“好痛!”另一个声音响起,萧霈云勉力抬起头,循声朝那人看去,竟是温君彦的老婆,方才坠落时,似乎是有人从背后拉了她一把,她这才没随那马儿落下悬崖,只是顺着陡坡滚落,拉她的人竟是她么?
“喂,你还好么?”温夫人爬起身,赶忙来查看萧霈云的伤势,见她双眼还睁着,这才长舒一口气:“你要是没死,就快起来吧,可别指望我扶你!”
她说罢,转身要走,抬眼看了下头顶,满眼都是绝望,她们竟是从这么高这么陡的坡上滚下来的,没死真的是老天保佑了。听闻身后没动静,温夫人回头,见萧霈云还保持那样的姿势躺着,皱眉道:“你怎么还不起?”
“好像扭伤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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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怀中的猫儿安逸地睡着了,她温柔地为它顺着毛。一旁的天子正与底下的大臣们闲聊着,不时地回头看她一眼。
底下,一小太监踱着碎步急急行来,在老太监耳边轻语一番,那老太监面色一变,转眼朝旁边的天子看去。
“有话就说!”天子握了握娇艳贵妃的手,不悦斥道。
那老太监诺诺称是,忙道:“陛下,方才在队伍后面,有匹马儿突然发疯,冲下了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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