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弟弟的性命在他手里,渝贵妃还怵他几分,如今,自己独身一人,了无牵挂,还怕什么穆武侯,说起话来自也大胆了几分,霍凌昭不想理她,抬腿便要走。
“哎,别走啊!”渝贵妃随意往那秋千上一坐,叫住了他:“我真的看不懂你,当年,你将唾手可得的皇位让给了平王的儿子,自己却屈居臣下,只要一个穆武侯的封号,如今小皇帝羽翼渐丰,朝中那些老臣都不是省油的灯,就算你手中权柄握得再稳,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他们必会联合起来取你性命。若当初你再狠绝一些,自己做了皇帝,便能省去这些麻烦,到底为什么啊,你可别告诉我,是怕坏了你霍家的名声。”
风卷起枝头的红梅吹落,今年还未曾下雪,这梅花已开得这般好了,霍凌昭伸出手,将那梅花拈在指尖,淡笑道:“我说我没那么大野心,你信么?我对萧家的江山没兴趣,我只对萧家的人有兴趣。”
渝贵妃笑道:“是对萧家的人有兴趣,还是对萧家的女人有兴趣?”
“与你何干?”
“这话说的,你锦衣玉食供养我这么多年,既不贪图我的容貌,又不拿我去讨好权贵,你若死了,我还上哪去找这么好的金主,自然是要关心一下的。”
其实霍凌昭正值壮年,小皇帝这些年虽成了些气候,却也被霍凌昭死死拿捏着,她不过想揶揄他几句,看着他脸色有变,就觉得开心。
可这男人偏偏不遂她心愿,淡淡道:“你大可放心,就算我死了,你的那些裙下之臣也绝不会叫你受苦的。”
“哎!你不是女人,不知道什么叫红颜未老恩先断,我呢,可得早做打算!我头两天去庙口给你算了一卦,说你今年流年不利,我担心的夜不能寐。要不然你考虑考虑改个名吧,就叫霍害好了,所谓祸害遗千年,我就不用每日提心吊胆了。”
霍凌昭听她打趣也不恼,转身看她,果然见贵妃面上笑意正盛,他跟着笑了笑,说道:“怎么,这么多男人还不够你忙活,竟琢磨起我来了?”
渝贵妃嫣然笑道:“他们怎么能跟大名鼎鼎的穆武侯相比,要是你肯与我欢好,从此我便弃绝京城所有才俊,独倾心你一人如何?”
她说着,伸出一小截玉腿,去勾那男人,霍凌昭侧身躲开,回道:“多谢,只怕我无福消受。”
他说完转身离开,指尖的梅花亦随风飘落,渝贵妃牵起红唇,幽幽地晃着那秋千,深紫的裙琚在底下绽开了花,美成了一副画,可纵是人间绝色,那人也从不心动。
渝贵妃瞅着他的背影,轻呸一口,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
骂归骂,她也不会真往心里去。别人都痴迷霍凌昭的相貌和权势,她年少无知时也曾这般,这些年她嬉戏红尘,方才看得明白,像霍凌昭这样的男人,是只能远远看着的,绝不能动心用情。
老天造就一个样样完美的霍凌昭,却给了他最凄惨的身世,背负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又偏偏要他对自己仇人的女儿动了情,正所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果真万般皆有缘法。
萧霈云气冲冲出了云水居,那小丫头还在门口扫落叶,一见她从里出来,半晌愣不过神来,指着她结巴道:“你你你——”
萧霈云气愤至极,忘了这茬,一时不知如何解释,索性闭了嘴,在小丫头的震惊中离去。
萧霈云回去的时候,有下人来报,说溶月今日出门时动了胎气,这才没能赴约,萧霈云茶都没喝一口,又忙不迭地去看李府看溶月,等再回来的时候,入夜已深。
她推开门,便瞧见霍凌昭坐在烛光下看书,他听见动静,抬起头来,说道:“回来了!”
萧霈云皱眉道:“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他放下书,起身向他走来:“吃过晚饭了么?”
她这一日滴水未进,正饿得饥肠辘辘,不过却不想领他的情,她劳累一天,此时也没有什么力气吵架,绕过霍凌昭自去倒了茶水来喝。
“砰——”那茶还没递到嘴边,便炸开了花。
萧霈云还未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便被霍凌昭拽离。只听哗啦一声,木凳应声而裂,一柄长剑自上贯下,握剑柄的是一个黑衣蒙面人,此时正如蝙蝠一般倒挂身子,萧霈云原先坐着的位置已然被凿穿。
霍凌昭将她护在身后,轻声道:“一会我推你,便往院子里跑,什么都别管。”
他说着伸腿勾到一个完好的木凳,掷向那森寒的宝剑。
两相碰撞间,黑衣刺客身子一震,在空中翻了个跟头,便稳稳落在了桌面上。
“砰砰砰——”
身后门窗应声碎裂,又有几人跳入,装扮与那刺客无异,不由分说便向两人刺来。霍凌昭反应极快,伸手扯过萧霈云,对着来人当先一脚,那剑锋一偏,朝萧霈云面上划来。
霍凌昭心中一惊,赶忙伸手捂在萧霈云脸上,用力将她脑袋一偏,剑锋从他手背划过,裂出一道血痕。
这些人身法怪异,一击不中,旋身换了位置,重新运起长剑朝霍凌昭攻来。
他反手一推,萧霈云就地打了个滚,便脱出了战圈,那些人便与霍凌昭缠斗在一处。
刺客身法极快,眨眼间,便已朝霍凌昭周身要害攻了七八个回合,足见其武功高绝,来人皆是一等一的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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