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一了,他也有了闲情想起其他:“国公大人明明是据有北疆十一州之地,肥肉美酒下肚,就成了十三州?”
“去岁定远军占了胜州丰州。”肉片蘸在蒜酱里,卫蔷淡淡道。
裴道真又是一怔,接着,他恍然道:“前日国公说要重开商道,看来也是胸有成竹。”
卫蔷道:“北乌护如今势弱,被蛮族接连劫掠土地,与其谈商道之事,我还是有几分把握。不过……圣人已知晓此事,他颇为赞同,只有一事,嘱咐我必须做到。”
裴道真坐正身子,也拿起卫蔷给自己的短刀开始割肉:“圣人所说,必是二桃杀三士之法。”
看来皇座上那人心中有几分盘算,朝中不是没有人看清的。
卫蔷撕下一块胡饼,听裴道真问自己:
“不知道国公大人将此事告知下官,是打算如何做呢?”
“裴侍郎对通商之事如何看?”
“朝堂不稳,外敌环伺,在此时劳民伤财,大开商路,不管成与不成,百姓受苦是真。”
食肆内肉香阵阵,人来人往图一餐温饱,这两人所说却是关系千万人之大事。
再饮一杯酒,裴道真道:“国公大人要真想做成此事,就不该告知朝中,您占下两州之地已近半年,朝中却无人得知,可见你那八部司与定远军掌控北疆如臂使指,先封了消息通了商道,再让世家出人出钱沾点便宜,您并非做不到。您也不是拘泥规矩之人,所以……下官猜测,这通商之事必有蹊跷,不是地点不对,便是时机不对,国公怕是想如那日宴上一般,从两京世家身上刮来钱粮。”
看了一眼卫蔷的神色,裴道真一刀划开猪头肉,道:
“此事,裴家绝不搀和,国公也请放心,裴家也绝不会告知别家今日之事,何况,就算说了,他们也不会信。”
后半句倒是透着几分道不同难与之谋的味道。
卫蔷抬起头看着眼前这文士打扮持刀吃肉的裴侍郎,笑得极为真挚。
酒足饭饱,她说:
“既然放心不下裴姑娘,裴世叔不如来北疆待上一段时日?”
裴侍郎真的以为这句话是玩笑。
没想到第二日大朝会,卫蔷先是上本启奏请重开边市通西域商道之事,直接举荐了一人主理此事。
此人,就是他裴道真。
诸葛亮得昭烈帝三顾茅庐。
他裴道真呢?得定远公一请猪头!
小姑娘对亲王仪仗里的兵甲马匹念念不忘,说着说着就更伤心了:“怎么办啊家主,咱们是不是要做亏本买卖了。”
卫蔷屈起手指,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笑着说:
“不是还送来了真金白银的赏赐?怎么就算是赔了?”
卫清歌双手捂着脑门只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家主:“真金白银哪有马匹铠甲好呀。”
“天天就想着马匹铠甲,我带你来东都,是让你把国公府内外管起来的,你管了吗?问了吗?怕养人花钱,你就该问清楚,这府中被送来的下人是属于哪个司监,籍册是落在定远公府,还是依然归属紫微宫,若人是咱们的,正好带回北疆去,若人不是咱们的,他们每月俸禄也跟咱们没关系。”
“是、是这样吗?”
“傻,你这傻啊,是好不了了。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就没见过一个治好了傻气的姑娘。”
嘴里抱怨着,卫蔷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然后她退后了几步,抬起头,看着国公府正门前的牌匾。
“镇国定远公府……这定远公府的洛阳别宅,还真是山河如旧,舞乐升平……这匾是谁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