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长安百姓来说,被定远军接管的日子并不难过,虽然那些穿着青色衣裙走街串巷的年轻小娘子着实看着太年轻了些,做事却是稳重的。
心中自然还有些惶惑,长安城中百姓却无人说那些人失礼,只因那些男男女女的年轻人实在是比巡街小吏都要和气,着实安抚了他们的心。
从当年西市到敦义坊一带几乎小半个长安城都被蛮族放火毁了,到现在还是颓败模样,一些小娘子穿梭其中比比划划,有一位老汉大着胆子去问她们要做何事,那些小娘子说要重建此地。
“真、真的?”问话的老汉都结巴了,这一座被遗弃了的旧都城里能跑能动的大半当年都去了洛阳,剩下的多是他这般老弱病残,从前号称的一百零八坊储民八万户,如今路过那些坊门都觉荒凉。
哎呀呀,她们可是要在这般荒凉的长安城里重建二十多坊呢,连当年废太子花了两年功夫也不过堪堪修复了大兴宫和天枢宫,这些北疆来的小娘子们怎么就有这般本事?
“小娘子啊,你们修了、修了也没人住啊!长安城没人啦!”
老汉摆摆手,又说了一遍:“没人啦!”
只剩了十万人的长安城在老汉的眼里荒凉,在北疆官吏眼中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大都城,两位小娘子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位笑着说道:
“您只管放心,长安城以后会越来越好,人也会再多起来。”
人再多起来?
老汉拄着拐缓缓往回走,他今年八十有余,眼睁睁看着长安城从三十年天下争霸中缓过来,人越来越多,又眼睁睁看着人一夕间都没了。
他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三个孙子四个外孙女都被蛮人所杀,只剩两个曾外孙女被他们老两口护着到今日,因长安城中壮丁少,养到二十多岁还未嫁人。
路过昔日热闹非凡的西市,看着一片白地,老汉叹了口气。
“人多些吧,人多些才好,人多了,这才是长安啊。”
又走两步,老汉看见一队人骑马缓步而过,领头之人穿着一身蓝衣,腰间还有一把长刀。
看着是一位和他曾孙女年纪相当的小娘子。
“北疆当官的小娘子可真多啊。”
他一双略微浑浊的老眼跟着那位小娘子,心里突然有了个念头。
“要是让家里两个小丫头也成这般模样,好歹能自己养活了自己。”
想完他都觉得有些痴心妄想,笑着缓步走了。
那位走远的老汉并不知道与他有一面之缘的骑马小娘子正是如今将长安城握在手中的卫蔷。
卫蔷从麟州骑快马数日到了长安,因东渭桥上正在修整拓宽,她骑马从定远军夺回的西渭桥过河,从定远军与窦茂血战的光华门入城,途径从前六部与西市的旧址她直奔太平坊的定远公府。
定远军入城之后自称不愿惊扰长安官署,便将操办公务之地放在了定远公府。
卫蔷刚在大门前下马,正在来往的北疆官吏与定远军将领纷纷行礼。
“元帅!”
摆摆手,卫蔷快步走了进去。
整个国公府里来来往往拥挤不堪,卫蔷走进大堂就看见一群人在忙碌,也有从掀开地砖的地方爬出来。
“元帅!”
“有急事现在说,没有就等我明日,今日我先处理些私事。”
听卫蔷这么说,在大堂里忙碌的民政官吏都说并无急事。
卫燕歌从石梯爬上来,就看见卫蔷正站在旁边。
“元帅,您怎么来得这般快?”
看了一眼地道,卫蔷道:“先跟我说说阿茵的墓是怎么回事。”
卫燕歌担心地看着卫蔷的神色,口中说道:“最初是白将军要去拜祭先国公与夫人,发现二娘子的墓并不在卫氏墓园。我想起从前姜大人从前信中说二娘子的墓是交给永宁坊一位姓穆的郎君打理,便去了永宁,穆郎君便带我去长安城西的给我看二娘子的墓地,墓地正在义阳乡西南角,我手下校尉方永从前是个茅山道士,也懂一点风水勘察之术,他看过之后说这两年长安雨水丰沛二娘子的墓正在水脉之上,只怕墓中已经进水,我们以铁钎探之墓中确实有水,怕棺木已经朽烂,我们便开了二娘子的墓,墓中确实已经积水,我们起棺的时候发现棺盖被人打开过,再看才知道墓中无人。”
见卫蔷神色凝重,卫燕歌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