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薛惊河的阿父不这么想。
阿父意在天下,哪怕如今西北的粮要靠他们西北军的马场去换,他还是想要天下,就像那些唐朝覆灭之后仗着自己的兵力彼此厮杀的人一样。
他也想学着卫二去做些什么,可无论做什么都难如登天。
他纵使是大将军家的少将军,西北也终究不是没有世家豪族的北疆。
“陈相,陈家堪称大梁第一清贵世家,连我阿父都说您是不下谢玄一般的人物,大梁式微,您该想的是如何另立新帝让新朝与河中府陈氏共天下才对。”
“共天下?”
陈伯横将手放在袖中,看着漫漫江河,他反问薛惊河:
“你呢?你心仪卫家小丫头,其中没有要借她之势,令薛家与卫氏共天下之意?”
自从来了同州,陈伯横仿佛总是个有些脾气又委实心善的老者。
可他毕竟是为相多年能与姜清玄分庭抗礼之人。
薛惊河看着他的眼,只觉是千万飞箭破空而来。
“没有。”薛惊河声音略低又坚决说,“纵使我心悦于她,我和她也是有过命之交的兄弟,兄弟攒下家业不容易,我借些钱粮已经是厚颜,怎能再贪图其他。”
陈伯横突觉面前这年轻人颇有意思。
“你的意思是,哪怕你与她成亲,也不染指定远军?你们可已是夫妻了。”
仿佛是为了这夫妻二字,薛惊河的耳朵红了。
他看着陈伯横,大声道:“就、就算……我们也先是兄弟挚友。”
他要是敢贪图卫二的家业,只怕先被卫二整死,到了地府还要被定远公和卫大围着当靶子。
陈伯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薛小将军,你要是让西北变成了能跳还跳对的鱼,你与小卫丫头之事,我亲自为你保媒。”
与陈伯横一样想把西北收入囊中的还有一人,正是以丰州都护府副都护之名在西北已经呆了大半年的裴道真。
“今年的这批进士已经崭露头角,明岁还要再开科举,我若是不再做点儿什么,元帅岂不是要把我忘了?”
裴道真坐在案前,看着面前的书信,元帅要他想办法联络归义军,可见已经是意欲西进,这薛大将军占下的西北已经是北疆的绊脚石。
想着想着,他从暗格中取出了一封信。
“这封信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是一封大梁大将军薛重写个南吴国主杨源化的信,按照信上所写,他将以成婚之名赚定远公入西北,到时将之杀之,北疆必然大乱,正是南吴北上的绝好时机。
若是事成,他要做吴国太尉。
裴道真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上街逛逛就被人塞了这么一封信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