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身子转安,有些事就要变了。
于嫔正是光禄寺卿于崇的族妹,出身河东于氏,今年二十出头,入宫五年来从未承宠,和众多妃嫔一样不过是深宫里的摆设,今日却能陪圣人去九洲池主持中秋宫宴。
皇后终于还是笑了。
“妾今日身子不适,因想陪着圣人便瞒了下来,没想到圣人慧眼如炬。”
说完,她歪过头轻咳了两声。
“于嫔平素稳重,想来也能照顾好圣人,妾今日便偷个懒,还请圣人体恤。”
赵启恩点点头,笑着道:“阿薇是要与朕携手白头,如何能为了一场宫宴伤了身子?你只管回宫安心修养。”
“咳,谢圣人。”
皇后往后退了几步,抬眼看了看圣人的脸庞,她柔声道:
“妾一身皆是圣人所赐,圣人……能得圣人白首之言,妾已心满意足。”
看着皇后退出了大德殿,赵启恩缓缓一笑。
他想给,她才能要。
他不想给了,她就该乖乖退出去。
宫中彩灯铺陈如海,住在藏经楼里的谢引之也能看见宫墙处的流光溢彩。
“国势衰微却只知享乐。”
谢引之摇了摇头。
有这般的朝廷压在头上,也难怪各处叛军四起。
灯光下,谢引之看着面前纸笔,自成人以来第一次不想抄经。
不留行在宫中查不到谢尽之的消息,他大兄六岁入宫,至今二十六年。北蛮南下,赵梁东逃,宫中籍册毁了大半,他大兄的消息就在那些籍册之中。
大兄若是还在这紫薇城中,听见他的名字总该来看看才对。
正在沉思之时,谢引之突然听见楼梯轻响,是有人缓缓走了上来。
“原来藏经楼的上面是这个样子。”
谢引之回头,只见他在楼下偶遇过数次的女子正提着两小坛酒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穿着青袍的男人连忙站了起来,未沾墨的笔掉在了地上。
“女、女史!”
端秀娴静的女子低眉轻笑:“我今日得闲,想起谢郎君佳节之时身处异乡,便来看看。”
清风戏灯火,四下经书释言明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