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沈章墓前的时候,已到了午时。
坟墓没有立碑,只有一堆隆起的黄土,盛夏的天气酷热,将坟土烤的焦黄干砺。
“哥,我来看你了。”沈兰话音刚出,喉口便已哽咽。
一直以来压抑着的情感在此刻汹涌而出,化作眼泪滚落出来。
眼前的土坟,无法给她任何的回应,只有无尽的孤寂与萧瑟。
她半跪在坟前,轻轻抚摸着面前的坟土,如同抚摸着兄长的尸体,“我知道,你是被人陷害的。哥,总有一天我会证明你的清白,我会将幕后凶手绳之以法!”
“兰娘,我会帮你的。”荀瑜也在她身旁单膝跪下,神色诚恳。
沈兰为兄长烧了纸钱,炽热的火焰在盛夏的午时燃起,将眼前的坟包炙烤得更加干烈。
热气升腾,将眼前的一切扭曲。
回到城内,已到了下午申时。
“兰娘,你饿不饿?咱们去吃点东西吧?”荀瑜提议道。
他们上午见了面,便直接赶去了凤凰山,到现在还有吃午饭。
沈兰没有胃口,但看着眼前的荀瑜一脸关切的模样,又想到他也陪着自己饿了肚子,便点了头。
荀瑜带她到了淮清河附近的一家酒楼,要了一个二楼的雅间。
一进来,便觉得屋子里有些热,荀瑜将窗子打开,透了些风进来。
沈兰看到外面的风景,不远处就是淮清河,她走到窗子前,看到了远处自己的宅子。
锦书忍不住道:“姑娘,那里不是我们的住处吗?从这里竟然能看见。”
沈兰正要说话,忽然看到河堤前几个士子正往淮清桥去,其中一个,竟然是杜允。
“是杜公子!”锦书也看到了他。
在一众士子中,杜允的相貌是极出众的,此刻谈笑风生,颇为显眼。
沈兰看着他,眉眼里不禁蕴出了笑意来。
荀瑜看到了沈兰眸中的笑,那么温柔,那么甜蜜,却不是为他,而是为远处那个在上京里身份完全上不得台面的男人。
那个人,他今年连进士都没有考中,怎能配得上沈兰?
一瞬间,荀瑜心里仿佛打翻了一瓶毒药,那毒药在他的心里疯狂地腐蚀,播下嫉妒的种子,生出蔓延无边的根系。
他恨杜允,那么一个不入流的人,却只凭着父母辈的关系,凭借一纸婚约,就要摘去他心中的明月,摘去他都已经贵为太子,也不敢轻易玷污的皎洁。
“啊?那是杜公子,他怎么会那些人在一起?”荀瑜也将目光看向了那个让他作呕的男人,却做出一副诧异的模样来。
沈兰和以一旁的锦书都向他看了过来。
荀瑜忙讪讪一笑,“没,没什么,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杜公子可能是刚到太学院里,还不了解里面的情况,所以才会被骗了。”
“被骗了?”沈兰没明白他的意思。
“兰娘,我不瞒你,杜公子旁边的那几个人在太学院里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他们吃喝嫖赌,惯会带坏新来的举子,你得跟杜公子说一声,让他千万小心,要不然以后恐怕后悔都来不及了。”荀瑜顿了顿,又做出一副难言的模样,道:“你看,他们从这里去,恐怕是要去香满楼的,就是上京里最出名的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