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是玲珑让我递消息给霖书,说容姑娘在水榭那里等他。若是当时我没有告诉霖书,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都是我的错。”荀瑜垂眸紧紧地握着茶杯,似乎十分痛恨自己。
沈兰看着他那捏的泛白的手指,眸中伤感,但还是安慰他道:“不是你的错,是有人想要害容姑娘和我兄长,就算那次没有找到机会,也会有下一次的。子先,兄长他在太学院中,可有与人结怨?”
荀瑜道:“太学院上万举子,每三年能考中进士的只有二三十个人,表面上大家是同院的生员,相处得一团和气,实际上暗地里很多人都会对院中才华拔尖的举子下手,有的骗人堕落,有的毁人名誉,更甚者还会□□,太学院每年都有许多优秀的学子跌入尘泥,死于非命。霖书他在太学院中,真的很扎眼……”
沈兰没想到,所有燕国士子向往的最高学府,竟是如此的藏污纳垢之地,若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兄长到太学院来。
她难受地道:“你觉得,害我兄长的,是太学院中的生员?”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能确定,也许……也许霖书他真的是一时糊涂,做出了那种事……”荀瑜薄唇紧抿,眸光暗暗打量着沈兰。
“不,兄长不会做出那种事,其实,我已经查出了些蛛丝马迹,只是不知道凶手是谁,也没有证据。之前倒是找到一个人证,是容姑娘的丫鬟玲珑,可我找到她的第二天,她就被人杀害了。那个人真的好歹毒。”沈兰银牙紧咬,低声叱骂道。
荀瑜下意识地颤了下,默默收回了在沈兰身上的目光,顿了顿,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办?还要继续调查下去吗?”
这话戳到了沈兰的痛处。
她微微摇头,“我现在不能再调查,我不想再连累别人因此而死,以后……再寻时机吧。”
“你如今住在哪里?”荀瑜松了口气,将话题转移。
沈兰没有隐瞒,“西城金鱼坊的燕子巷,你若是有事,可来找我。”
“我曾答应过霖书,会好好照顾你,你可以把我当做……兄长,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像霖书一样保护好你。”
不经意的,“兄长”二字,他咬的有些艰难。
沈兰粲然一笑,“有子先哥哥这句话,我在上京便安心了。”
荀瑜看着她的笑,仿佛一点一点荡漾在他的心尖,也沁入了他的唇角,让他下意识地扬起微微的弧度。
就算是以兄妹的名义,他也想把沈兰留在他的身边。
心底里邪恶的想法滋生出来,她如今孤单一人,真好……
从今以后,他要成为她唯一的依靠。
荀瑜眸中难掩欣喜,但还是尽量做出一副悲伤的模样来,“兰娘,你要不要去看看霖书?我为他在城外立了一个墓,他一定很想见你。”
当初阿青带回的,是沈章的衣物,衡州府的那个坟墓,是沈章的衣冠冢。
阿青说,沈章的尸体被容家扔到了乱葬岗,等他去的时候,只看到满地狼藉的肉块。
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就晕了过去。
沈兰没想到,在上京,陆言竟然也为沈章立了一座坟墓。
想到陆言将兄长的碎尸收拾起来的模样,沈兰心里又难过,又感动。
“谢谢你,子先。”
只这几个字,荀瑜便觉得自己全身都酥了,这些时日所有的恐慌和担心一瞬间烟消云散,清瘦的身躯完全被幸福溢满。
沈兰与荀瑜一起出了吉祥寺,各自上了马车。
“苏福,待会儿跟着陆公子的马车。”沈兰吩咐道。
苏福正要应声,忽然听到后面“咣当”一声响。
“哎呀,爷,马车坏了。”元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沈兰自然也听到了,她掀起车帘,见元福跑到他们的马车轮子那里叮叮当当了好一会儿,无奈地起身,“爷,这车轮子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