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玉巷是上京出了门的脏市,里面各种铺子卖得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或是杀人于无形的毒药,或是明面上难以出手的赃物,甚至还有不少铺面做的是杀人越货的买卖。
沈兰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到这种地方来,马车在巷子口停下,夏日的暖风将巷前的黑龙旗吹得飞扬而肃杀,明明巷子里来往的客人还有很多,但却出奇的死寂。
“沈姑娘,我们到了。”阿尹黑纱蒙面,纵马到马车旁边,温声提醒。
黑玉巷里,多是做着江湖上见不得生意的买卖人,沈兰一个大家闺秀进入这里,就像一只白白胖胖眉清目秀的小母羊掉进了狼窝,永安不放心,派了阿尹跟着,保护她的安全。
沈兰亦蒙着面纱,下车时对锦书道:“你和苏福在外面等着,切忌小心。”
黑玉巷里危险,她不想让锦书也踏入这是非之地。
看到锦书乖顺的点头,沈兰下了马车,阿尹亦翻身下马,将马交给苏福看管,陪着她一起进了黑玉巷中。
苏福把马车和阿尹的马一起牵到旁边的角落里,重新坐回马车的车架前,小声地问道:“锦书,姑娘要在国公府住多久?”
“你问这做什么?”
锦书的语气有些不自然,昨日苏福突然表白,她到现在都没好意思与他说话,骤然听到苏福的声音,她莫名有些紧张,小脸亦微微泛红。
苏福憨憨一笑,“姑娘若是在国公府久住,我就好些时日见不到你了。”
他说完,好一会儿锦书也没说话。
苏福不由忐忑起来,“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锦书娇俏地哼了一声,“人家担心唐姑娘呢,你在这说这些有的没的。”
苏福忙道:“我不说了,你别生气,我,我也担心唐姑娘的。”
马车里,锦书仿佛能够想象到苏福那慌张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福听到锦书的笑声,也不由得笑得咧开了嘴。
他就知道,锦书不讨厌他。
葫芦斋是黑玉巷里的一间药铺,看起来十分不起眼,一块不大不小的黑色牌匾,好似是棺木做的,透出几分阴森来。
门前的梁柱上挂了两个黑色葫芦和一个鸟笼,笼子里是一个浑身漆黑的八哥儿。
“贵客上门!贵客上门!”
他们刚走到门口,那八哥就叫了起来,声音清脆透亮,倒是讨喜。
沈兰忍不住多瞧了那八哥两眼,才跟着阿尹进去。
葫芦斋和外面的药铺不同,里面的陈设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待客的厢房,一道黑金色的屏风,将整个屋子分了里外两间。
外间的软塌上此时躺着一只黑猫,慵懒地团成一个毛球,看到有客人来,抬了抬眼皮,露出碧玉一般的绿眸,但只抬了一眼,又懒懒地闭上了眸子。
“贵客光临小店,不知想要些什么?”
金墨屏风后走出来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的老人家,头发灰白,一身黑色的宽大布袍显得他干瘦清瘪,慵懒的神情像极了旁边团在榻上的那只黑猫。
阿尹拿出了公主府的令牌,给那老人家看了一眼。
老人家恍然顿悟,转眸看向沈兰,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哦,就是这位姑娘要请老头子我去给人看病?”
沈兰恭敬地道:“劳烦老人家,只要能治好国公府的大奶奶,沈兰愿意千金相赠。”
“嘘!”老人向沈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怪笑了声,道:“这位姑娘不懂黑玉巷里的规矩呢。”
阿尹提醒沈兰道:“黑玉巷里,是不许自爆身份的,大家都是化名而来。”
沈兰没想到自己刚开口就犯了忌讳,怕得罪了老人家,忙赔礼道:“我是第一次到这里来,还请老人家见谅,只要能治好我的那位朋友,不管多少诊金我都愿意。”
老人家呵呵一笑,并未怪罪沈兰,幽然道:“诊金一文不要,不过,只要姑娘答应三个条件,老头子我自然会去治好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