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会议室,谈话内容却和明亮搭不上半点关系。
王仕琦一张嘴直指秦氏,秦嘉作为秦氏目前在军部的最高职衔代表人在这之前已经和王仕琦吵过一轮,他现在不和王仕琦对话,他越过这条杨家的阵前狗,直接看向杨远。
“王将军叫得再响也是替别人叫,杨将军你说是吧?我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你们杨家不去管好自己家的哨兵,哦,我忘记了,你家那个小子控制不住自己给关禁闭了。要我说,这就是基本功不到位,还得回圣所再学习学习。”
秦黎安闻言,用一种有容乃大的语气接了一句:“圣所随时欢迎各位毕业学员的再培训。”
杨远被两个姓秦的气了半天了,现在再听这话只是重重喘了两口气,接着就眼神阴鸷地看向厉非:“这桩血亲契约,双方都已经在场了,原本就不该惊动这么多人,只是因为厉非少校的暧昧身份——秦将军,常务领袖,是你们先插手了别人的血亲契约,作为罗宇少校的上级领导,接到下属军官的请求我才出面了解了一下情况。这不过分吧?我们是鼓励未结合的向导在家庭中为亲属哨兵做疏导的,厉非少校,你是一名未结合向导,是吗?”
厉非直视着杨远,他的瞳孔虹膜带着一圈浅浅的蓝边,一动不动注视着某个地方的时候有种无机质的冰冷感觉。
杨远是个哨兵,他傲慢地接受着厉非的注视,微扬的嘴角带着股高高在上、胜券在握的藐视意味。
“是的。”厉非回答。
“那你就应该和你的亲属订立血亲契约。”王仕琦转头叫媒介人,“媒介人女士,你可以现场出具契约书吗?以及,常务领袖,您不能再关着一位即将要订立血亲契约的哨兵,快让人将哨兵带来这里,我们都可以作为见证。”
他带头鼓起掌,给罗宇递了个眼神。
罗宇立刻顺杆爬,开口道:“谢谢各位将军,我们家感激不尽。”
“我有问题。”在浮夸的作秀里,厉非看向站起来的梅真,“媒介人,没有记错的话,我的登记资料是‘孤儿,少年时在荒野区被秦是捕获。’对吗?”
梅真点头:“是这样没错。这也是我想要和各位说的,根据捕获规则,向导厉非归属于哨兵秦是。”
秦嘉上一秒还在怒视罗宇夫妇,下一秒听到厉非和梅真的话,立刻端起了笑脸,“我早说过嘛,小非和小是已经是一对了,你们非要拆散他们,按头订血亲契约,这不合适。”
杨远先瞥了一眼秦黎安,思考了几秒后才道:“他们并未结合。而且,我们提倡给予向导选择权,捕获规则完全是践踏向导的权力,剥夺他们的人身自由,秦氏当年可是带头倡导保证向导权益的,现在怎么自己推翻自己?哦,秦少将那个情况,我们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他们毕竟未结合,在向导双亲找过来的情况下,还霸占着向导,这才是不合适。诸位,你们说是吧?”
“我愿意。”厉非清朗的声音穿透沉闷的会议室回旋在众人耳中,“给予向导选择权,你们为什么不来问问我?”
“你愿意订立——”王仕琦直觉不好,想要盖棺定论,厉非的声音高过他,“我愿意被秦是捕获,也愿意与他结合,我愿意属于秦是。”
“我不认识身边这对哨向夫妻,也不会签订血亲契约。”
“常务领袖先生,请问不顾向导意愿迫使其与他人结合或等同结合的行为是什么罪行?”
秦黎安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孩子,别紧张,如果有这样的人,他会上最高仲裁庭。”
王仕琦刚才还试图张开的嘴现在紧紧闭上,他虽然抱杨远的大腿,但这时候也不会去触秦黎安的眉头。
杨远倒是不怕秦黎安,可他也不会选择鱼死网破式的手段。没必要,一个混乱的九州行政区毫无价值。
“真是令人感动的发言。”杨远敷衍地拍了拍手,“不过,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们不结合呢?我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没记错的话,厉非向导几乎不参加联谊活动,未结合向导都有履行联谊的义务。”
“关于这一点,杨将军不知道吗?”秦嘉表情浮夸,“我一个普通人都知道,被捕获的向导属于捕获他的哨兵,他不用参加联谊活动啊。”
“确实如此。”一直垂眼喝茶当背景板的苏时初突然开口,“厉非是一名十分优秀的向导,修年经常在家里夸圣所的好苗子,每次需要厉非向导出席活动讲话的时候他的发言都非常出色。”
苏修年,圣所的校长。
苏时初,苏修年的老子。
圣所的校长说这名优秀向导出席活动很配合,那就是说人家有正常出席联谊嘛。
夸夸完厉非,苏时初又开始捧着茶当合格的旁听者。
杨远看了一眼姓赵的,赵中将低头避开了杨远的目光,骑墙派指望不上,杨远只能再示意王仕琦。
王仕琦算是看明白了,今天这一场无论如何是扳不回来了,但还是要恶心一下对方。
“秦中将毕竟是个普通人,有些东西可能你并不关注。但对于我们这样的哨向人群来说,它很重要。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秦少将不和厉非向导结合,而你们又坚称他们是捕获关系,那么展示一下烙印吧。按照古代捕获规则,哨兵会在被捕获的向导身上留下标记。厉非向导,不介意展示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