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夫整了整衣领,目送裴凤慕跌跌撞撞地离开,却看见赵昭身形突然晃了晃,伸手相扶:“你没事吧?”
赵昭软绵绵地坐下,反转手臂不着痕迹地推开他。
薛大夫的眼神复又暗淡下去:“他是谁?”
赵昭摇摇头,两行清泪沿着雪腮落下。
薛大夫不忍再追问。
屋内忽然传来几声微弱的咳嗽,赵昭立即跳起来冲到床边:“末沫,末沫,你醒醒,是娘啊。”
床上的末沫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弱弱地睁开一线眼睛,猫叫似的喊了一声“娘”又阖上眼睛,昏睡了过去,怎么叫都不行。
赵昭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烫手,从昨晚开始末沫就突然发了高热。
自打生下来,她偶尔会犯这个毛病,一全身发热,神情倦怠,但从来没严重到这个程度。
薛大夫看过说一来渝州溽暑,湿邪散不出去,二来末沫应该是被什么事吓到了。
“先吃三剂药看看效果。”薛大夫说完,看赵昭容颜憔悴,心疼得很,“你别送了,我自己走就行了,药我熬好了给你送来。”
末沫身边离不开人,而且薛大夫亲自熬得一定比她要好,赵昭点点头:“谢谢你。”
“跟我何必如此客气。”薛大夫对她安抚地笑笑,背上药箱走了。
他刚跨出院门,就看见靠墙等在一旁的裴凤慕。
“你”薛大夫讶然。
“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渝州夏季多雨,都是一阵一阵的,时而淋淋漓漓,时而淅淅沥沥,潮湿黏腻地顺着屋檐流下,惊扰人的梦。
赵昭一点睡意也无,这会儿末沫的体温是下来了,就是还是不醒,喝了药也无济于事。
她握着末沫的小手,泪水无声地往下淌。
都是她没用,女儿本就意外早产,生下来还不到一个月,就跟着她颠沛流离,所以才会这么虚弱吧。
如今好不如站住了脚,她还是那么没用,保护不了女儿。
“都是娘不好。末沫,你千万不能有事,不然娘真的活不下去了。”
屋顶的瓦片轻轻响了一声,被流水声彻底掩盖。
“王爷。柳太医如今人在晋州。”
裴凤慕从屋顶稳稳落下:“备马,本王亲自去找他。你们留下,保护好她们。”
“遵命。”
第三天了,末沫还是没有醒,要不是还有呼吸,赵昭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
“怎么还不醒啊?”赵昭都快急疯了。
薛大夫把过脉摇了摇头,看着瘦了一大圈,双颊都有些凹陷的赵昭惭愧地道:“是我医术不精,这脉象的确束手无策。”
“那、那怎么办?末沫从来没有昏睡过这么久,她还能醒过来吗?”赵昭揪住薛大夫的袖子,紧紧盯着他。
薛大夫实在受不住她祈求的眼神,看向角落:“我、我也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