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可不是,虽然没有恋爱经验,但从来没想过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一辈子。”时允这么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以前不是,后来呢?”doris问。
“后来……”时允拖着尾音顿了顿:“这不是遇到他了么。”
“遇到他,我就是了。”
许临熙回医院之前需要把许艳萍先送回到家里,但实际他的车里这次不止带了许艳萍一个人,后座还坐着许久未见的王婶。
先绕道把许艳萍送了回去,车子一路开回到时家别墅,停在园区的大门口时,许临熙并没有着急着跟对方道别。
他先是起了个话头跟王婶闲聊了两句,关心了一下对方近期的身体状况,在问到她今后有什么打算的时候,王婶终是没忍住,眼角溢出两滴泪水叹了口气:“这个家,就这么彻底地散了。”
“您可以继续待在这儿。”许临熙从中控台的储物盒里抽了两张面纸递过去,出言轻声安慰:“时允不会不管您的。”
王婶将眼泪拭干,等情绪平复以后才“嗐”了一声:“我这身子骨还能动弹,哪里用得上他给我养老啊。”
“我这两天也想了想,乡下宅基地那边盖的房也空置了好些年,这大城市里住着也没意思,还不如回去守着我那一亩三分地过点逍遥日子。也省的一个人待在这边,看着时总和太太生活过的痕迹触景生情。”
王婶心里头是个明白人,知道许临熙今天不可能无缘无故把自己留下来,横竖以后也见不到面了,倒不如把话说开,大家今后也都各自活得坦荡。
这么想着,王婶放在大腿上的手握了握,下决心后开口:“临熙,有些话你即使不问我,我也是打算跟你讲一讲的。”
“您说吧,我都听着呢。”
怕王婶觉得闷,许临熙将车窗降下来个小缝,灌了些新鲜的冷空气进来。
王婶斟酌了半晌话该怎么说,到最后竟是有些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也不怕犯着人什么忌讳了,直言道:“我一个外人,在主家做事原本是应该把嘴巴闭牢,别多惹麻烦,才是正确的选择。”
“可小允毕竟是我看着他长大的。”王婶说着看了许临熙一眼:“当年你们俩的事在家里闹得不可开交,我心里明明知道这祸端的源头是怎么引起来的,却碍着时总和许经理的关系什么也不能说,就这么看着这孩子一路受尽了委屈。”
“现在太太和时总都走了,我也要离开了,以后就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我这话一直憋在心里怕长瘤子,不说出来,也总觉得对小允不公平。”
听着王婶开场这番话,许临熙心里已有预感,眼眸逐渐沉了下去:“所以我妈当年,是真的对时允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这话就看你怎么定义了,我只是把我看到的告诉你。”
王婶说着,思绪跟着回忆一起逐渐飘远:“许经理才开始来家里的时候看着倒还正常,人总是和和气气的,也不经常为难我这个做下人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时间待得久了,她总是能在暗地里表现出对太太和小允那种容不下的敌意。”
“太太都走了这么多年了,肯定不可能碍着她什么事,可她招呼不打一声,借着收拾书房的名义偷偷把小允之前给他妈妈拍的那些照片都扔了出去。”
“这事后来还是被小允给发现了。”五年过去,王婶回忆起当时场景下时允投过来的眼神,仍觉得后脊一阵阵发凉:“那天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是没看见,他当时那个眼眶红得,跟掂着刀随时要到大街上去砍人一样,我真的是怕了。”
“我把相册从垃圾堆里拾出来擦干净,叮嘱他好好收着,又逮着人安抚了两句这事才算勉强过去。”王婶说着又深深叹口气,面上表露出些许无奈:“可是小允的性子你了解,他嘴上不说,这些帐,他可都给许经理一笔笔记着呢。”
“后来日子刚消停没两天,就是你来把小允接回去那次。”
王婶看了看许临熙,确定人没有因为自己在背后揭发了许艳萍而感到不悦,这才定了定心继续说下去:“许经理没告诉你出了什么事,其实就是她看咱们客厅里挂着的那副十字绣不顺眼,后来问了我,知道是太太亲手绣的之后第二天就换了副国画上去。但她给时总和小允的说辞都是她是不小心把那个换掉的,不知道那是太太留下来的遗物。”
“时总一直是很相信她的,可小允没那么好骗,于是三人就这事又起了一次争执。”
王婶说完停了片刻,脑子还在搜索着自己没想起来的其他细枝末节,结果就听见许临熙在自己耳边问了句:“大福生病,肾衰竭那次又是怎么回事?”
她这边恍然“哦”了一声:“你说那个啊……”
“我不知道许经理是一直都不喜欢狗、还是因为知道这狗是太太允许小允养的,才生出的那些心思。”
“我之前其实听她给时总提过一次,说小允现在也不在家里常住,看能不能把狗送出去,满客厅掉毛也是挺烦人的。时总知道小允肯定不愿意,不想因为这事儿再跟他起冲突,当时把话说得比较活,意思是再缓缓。”
“可从那之后我就发现许经理总是有意无意把家里的大门开着,看大福会不会自己跑出去不回来了。”
许是同情大福的遭遇,一提到这个,王婶的眉头也跟着不自觉凝了起来:“有一次她在家里头剥葡萄,我看她给大福喂了两颗,就赶紧上来给她说了一下,像巧克力、葡萄这种东西,狗狗吃了还是蛮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