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拿着信一路小跑到屋里,关上门后郑重打开信封,入眼便是娘亲的字迹,她还未看到写什么,眼眶就先一步红了。
她认真的看着信,一字一句的将娘亲的叮嘱记在心里,反复看了几遍之后才继续看下面父亲写的。父亲的信比起娘亲的简短不少,无非是说已经知道她在宫里的情况,叫她安心在宫中待着,再过一段时间便会出现转机,其他的却什么都没说了。
转机……他写得模糊,季听心中不安,拿着信便要去找申屠川,却在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了下来,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出门,而是将父母的信仔细藏了起来。
父亲口中说的转机到底是什么呢?这一夜她几乎没怎么睡,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她很想去找父亲问个明白,可也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就在她日日辗转反侧时,申屠川突然带人冲到了她宫里,二话不说将她宫中所有宫人都赶了出去。
那时的她正在用膳,看到脸色冰冷的申屠川后吓了一跳:“怎么了?”
“这是你的?”申屠川将信件摔到桌子上。
季听定睛一看,正是自己写的信,她的心顿时悬了起来。申屠川看她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冷着脸吩咐身后人:“将林琅抓起来,杖毙。”
“是!”
季听心中一惊:“不可以!”
然而没有任何人听她的,眼看着那些人要出去,季听急忙去追,却被两个太监强行按在了椅子上,半点都动弹不了。
季听瞪眼:“你这是做什么?!”
“季听!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朝外泄露宫中消息!”申屠川震怒。
季听恐慌中透出一丝茫然:“我什么时候……你是说这封信?我没有……”
“你还说没有!如今皇上身子不适一事,只有你知我知,为何二皇子会知晓?”申屠川眼中满是被背叛的怒气,他那么信她,才会在她面前毫无防备,可她倒好,转眼将此消息传递给旁人。
外头传来林琅的惨叫声,季听彻底慌了,挣扎着想要起身:“我只是给父亲写了一封家书而已,家书上没有半点关于皇上的事,不信的话你大可以去看,再说了二皇子知晓此事关我什么事……”
“没有在信中写,就代表没让林琅传话了吗?!你还不知道吧,你父亲与二皇子勾结图谋皇位,二皇子得知皇上病重的消息后意图谋反,现在我的人正在去抓,只要抓到了,你爹和二皇子,一个都别想活!”申屠川怒极,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眼中的怒气几乎要将她融化。
季听怔愣的看着他,门外又一声惨叫传来后,她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力量,竟然撞开了抓着她的太监,头也不回的冲出门去。
当看到庭院中血淋淋的林琅后,她想也不想的扑到他身上,行刑的人一时没收住力道,直接狠狠的打在了她身上。季听只觉得眼前一黑,等能看清东西的时候,后背传来断裂般的疼痛,只一瞬间冷汗便浸湿了她的衣衫。
冲出来的申屠川瞳孔一缩,厉声制止:“住手!”
行刑的人忙停了下来,站在一旁不敢乱动。申屠川大步向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林琅口鼻都出了血,奄奄一息的看着季听。季听和他对视一眼,勉强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接着抠住地面起身,朝着申屠川的方向跪下。
“我没有让林琅往外传过消息……”季听每说一个字,腹腔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她的脸色白得像鬼一样,唇角不断溢出鲜红的血,“他只是替我送了封家书,仅此而已……此事是我季家事,还请督主饶了他性命……”
想起爹爹那时在信上提到的转机,季听的身板晃了晃,绝望的闭上眼睛。既然申屠川能查到爹爹跟二皇子勾结,那不管她有没有传递消息,都不重要了,昔日五皇子和同党的下场仿佛还在眼前,她已不奢望能保全性命,只希望不要害了无辜的人。
“你到此刻,都还要保他性命?”申屠川松开了她,语气不辨喜怒。
季听虚弱的睁开眼,忍着巨大的痛楚缓缓道:“我只是不想督主冤了好人。”
林琅眼皮渐渐沉重,听到季听的话还在强撑:“督主大人……奴才罪、罪该万死,求督主大人饶了娘娘……”
他还不知道发生何事,只知自己送了一封信,督主便派人堵了凤栖宫,所以自己如今的下场应该是与信有关。
申屠川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对主仆,许久之后唇角闪过一丝讽刺的笑:“好、好……来人!看着凤栖宫,今日起一只苍蝇都不得放出去!待将证据拿到,再做处置!”
他说完转身便走,院中人顿时呼呼啦啦走了一大群,只剩下季听和林琅还在地上,林琅几次都差点昏死过去,却靠一口气撑着:“娘娘……不该惹督主生气。”
季听苦涩一笑,彻底跌在地上,半晌才淡淡道:“林琅啊,我季家可能这次要撑不过去,若是我死了,你可以帮个忙,将我跟父母埋到一处吗?”
“督主不会让您死的。”林琅安慰。
季听没有再说话了,小小的身板不知是疼的还是怎么,一直不停的颤抖,很快青石板地上便洇了一大片水迹。
这边申屠川离开后,便收到了抓住二皇子的消息,他立刻前去审问,一直到天光即亮,才冷着脸从牢中出来。
“二皇子这次,就是大罗神仙也护不住了。”李公公叹息。
申屠川将所有证词拿在手中,沉默许久后全部撕毁,李公公一惊:“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