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咽了下口水,神色十分紧张:“那狗还不知有没有病,你要尽快上药才是。”
“不碍事的。”见她如此担心,申屠川的神色渐缓。
季听不悦的看向他:“怎么就不碍事了?你堂堂督主大人,若是染了疯狗病而死,岂不是叫天下人笑话?”
“能让你消气,笑话便笑话了。”申屠川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
季听猛地一顿,沉默许久后突然开口问:“我入宫的事,是皇上要求的,还是督主大人提出的?”
申屠川面对她认真的眼眸,难得有一次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才开口:“皇上。”他说完看到季听眼中的泪光,不知为何又突然补充一句,“不过皇上在询问你是否婚配时,我答了‘否’。”
“你明明……可以不这么说的。”季听声音发颤。
“那是欺君之罪。”
“你否定之后来找我,我哪怕配个贩夫走卒,也定不会叫你欺君!”季听猛地上前一步,看到他冷静的表情后愣了愣,“我不值得你随口一句是吗?”
申屠川不语。
季听懂了,苦涩的笑了笑:“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季嫔娘娘想多了,你我云泥之别,又如何能做朋友?”申屠川别开脸。
这句话太过耳熟,仿佛幼时也听到过,只可惜那时候和现在的心境,终究是大不相同了。
两个人站在宫门前许久,直到季听的腿都开始发酸了,才轻声问了一句:“我生辰那晚,你是为了替我庆贺去的、还是只为了知道我是否婚配?”
“都不是。”他是为杀她去的。
不是专门为了刺探她的婚配情况便好……季听肩膀微微放松,意识到自己对他的要求已经降低至此时,怅然若失的笑了一下,她缓了缓心情,落落大方的对申屠川行了一礼:“先前是我不懂事,痴心妄想要跟督主大人做朋友,还请督主大人见谅。”
申屠川的手渐渐握紧成拳,并未接她的话。
“日后我会谨言慎行,做好自己的本分,不再给督主大人添麻烦,”季听说着,便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还给他,同时从怀中掏出一瓶金疮药来,“这药是大人所赠,我之前问过大夫,是上好的灵药,实在不是我配用的,如今也一并还给大人。”
申屠川面无表情的把东西接过来:“你是要与我撇清干系?”
“大人说笑了,你我本是云泥之别,我季听又如何配与大人又干系?”季听勾起唇角,眼中却无笑意。
申屠川冷心冷肺的,从未尝过肝肠寸断的痛楚,所以此刻心脏绞成一团的疼,并未引起他的重视:“既然如此,那季小姐日后便好自为之吧。”他说完便转身走了,只有浅浅的血迹还留在原地。
如果只是寻常咬伤,按理说是出不了这么多血的,想来是伤得不轻吧。季听心尖一颤,但意识到他们已经无关后,冷着脸转身进了宫里。
由于申屠川亲自为她披衣裳的话已经传遍后宫,哪怕季听极力与申屠川撇清干系,后宫里的人也都认定了,她与申屠川关系匪浅,所以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细,就连伺候的嬷嬷也赶上贵妃的仪制了。
季听总觉得这样张扬不太好,可奈何不管她怎么说,这些人都一直精心伺候着,加上后宫也并无人来她宫里找茬,时间久了她也懒得说了。
自打她入宫以后,皇上的身子就一直不见好,动不动就晕过去,别说找人侍寝了,就是偶尔清醒处理些政务,都十分的艰难,最后干脆彻底交给申屠川了。申屠川这段时间又整治了几个朝臣,在前朝的影响愈发大了。
季听本不想知道这些,无奈宫里伺候的人认定了她和申屠川关系好,所以但凡知道的都说给她听。
听着申屠川呼风唤雨那些事,季听只觉得跟她没什么关系,所以每次听完都没往心里去,倒是每回听到旁人说起皇上的病情,她的耳朵就支棱起来了。
进宫这么久,她还没有见过皇上,当然她也不想看见,甚至会大逆不道的偷偷祈祷皇上能一直病着。没错,是一直病着,而不是死了,因为她已经知道,皇上若是薨了,便会让后宫所有未生育过的嫔妃殉葬,然而她既不想给皇上生孩子,又不想死。
只可惜她的祈祷并没有多大用,皇上在病了一段时间后,突然有了好转的趋势。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皇上一旦好转,娘娘便可侍寝了,到时候若是怀了龙胎,那可是有大福气的!”嬷嬷欣喜道。
季听勉强笑笑,随便几句话把人打发了之后,便开始在屋里转来转去。皇上已经两次秀女大选都要她了,若是他清醒了,肯定是要找她侍寝的,这可怎么办?她急得要死,若不是父母还在宫外,她恨不得一头撞死一了百了。
正当她纠结时,目光突然落在了水盆上。
当天晚上,她唤了热水沐浴,进入水中后便让所有人都退下了:“今日本宫身子乏累,沐浴完便去歇息了,你们明日再进来抬水。”
“是。”
等人一走,她便到门口将门给杠上,扭头回到水中开始泡。水一开始是热的,渐渐的冷了下来,她却还嫌不够,于是偷偷开了一扇小窗,一边泡在冷水里,一边对着小窗吹冷风,一吹就是一夜。
翌日一早,她如愿发烧了。
“娘娘,太医给您煎了药,您喝下吧。”嬷嬷劝道。
季听头疼欲裂,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把药放下吧,你们先出去,我待会儿就喝。”
“娘娘还是趁热喝了吧,药若是凉了只会更苦。”嬷嬷忧心的看着她。
季听不耐烦的抿唇:“知道了,你们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