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冷的天儿,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可谓是再舒服不过的事了,皇后你说呢?”申屠川的语气不咸不淡。
季听尬笑:“陛下说得是呢,所以臣妾先前才说,要亲自给陛下做长寿面,无非便是想让陛下心暖身也暖罢了。”
“长寿面要从和面开始做,必然要费上不少功夫,若是此刻才做,应该是来不及的,所以你是提前准备好了吧?”申屠川眯起眼睛。
季听笑容不变:“这是自然,臣妾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好东西都放在后头,所以臣妾想到宴席之后再请陛下用面。”
“哦?原来是这样,孤见你一整日都未提起这事,还以为你忘了呢。”申屠川假笑。
季听讪讪的拿小拳头捶了他一下:“陛下说什么呢,臣妾当然没有忘。”现在去和面恐怕来不及了,待会儿还是偷偷吩咐下去,叫小厨房先把面擀出来,她回去煮一下便好。
她刚这么想,申屠川便朝她的角度歪了一下头,低声在她耳边漫不经心道:“爱妃的手艺孤可是尝过不少的,所以是你做的还是御厨做的,孤可是清楚得很。”
“……面条而已,味道都一样,陛下怎么可能尝得出来?”季听干巴巴的开口。
申屠川盯着她看了半晌,笑得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不信就试试看,若是给孤尝出谁敢冒充皇后,孤就诛他九族。”
季听:“……”你都这么说了,谁还敢拿那些御厨的性命做赌注。
看来今日这碗长寿面,必须自己来做了,还不能给申屠川抓住是现做的,否则她刚才的那些话就成欺君了。季听有些坐不住了,总想回凤栖宫擀面条,但瞄一眼旁边等着看笑话的男人,再看一眼下方看不真切的番邦小王子,又觉得这种时候还想着面条,就实在是不知轻重了。
……但是如果放弃面条,那等宴会结束他妥妥要找自己算账啊!
“忘了便说忘了,在孤面前还强装什么,就算你说实话,孤又能真的罚你吗?”申屠川见她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我错了,对不起陛下,我不该忘的。”季听果断认错。
还想再教育她两句的申屠川顿了一下,直接气笑了:“你倒是果断……谁准你在孤面前自称‘我’的,大胆。”
“陛下,臣妾这几日也是事忙嘛,并非是有意忘了您的,您别生臣妾的气好不好,等待会儿宴会结束,若您还能吃得下,臣妾再为您煮长寿面,如何?”季听讨好的拉着他的袖子。
申屠川扫了她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
季听知道这便是哄好了,笑了笑之后便在桌下牵住了他的手,结果触手一片冰凉,她颇为无奈:“陛下穿得也不少,怎么手脚还是冰冷呢?”
说着话,便将自己另一只手握着的手炉塞了过来,两个人手牵手的中间顿时热乎乎的。十指连心,手热了之后,似乎全身都暖和了起来,申屠川听着嘈杂的丝竹声,看着下头繁复缭乱的歌舞,突然觉得这种寿宴倒也不算讨厌。
季听见他原有的一点烦躁逐渐被抚平,顿时放下心来,开始专注于台下那些番邦使臣。
虽然来的人很多,但也不难找出那位即将行刺的番邦小王子,毕竟这台下年岁不过二十、脸上有一块铜钱大小胎记的,也就那么一个人。季听时不时的扫他一眼,见他开始吃桌上的东西,再看他身后伺候的太监朝自己微微颔首,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这回要通过让小王子放弃行刺,来避免他被申屠川干掉,从而避免他那位光环超强的男主朋友再一次刺杀,最终目的则是保住申屠川的命。在她的计划里,小王子不能死,男主不能有杀申屠川的动机,所以思来想去,她便想到了柿饼上的药。
没有什么比只叫人昏睡一场的药更有用的了,她只需要在小王子行刺之前,叫他吃下放了那药的东西,保管他撑不到行刺的时候便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就已经是宴会之后了,而到时候申屠川和他也就几乎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他除非是个傻的才会冲进皇宫行刺。
这计划是她做的,李公公和翠儿负责沟通落实,显然这俩长年在宫里工作的人没让她失望,而这两个人很知轻重,自然不会把她交代的事专门泄露给申屠川。季听嘴角噙着笑意,满脸欣慰的看着送死前都要好好吃饭的小王子,宛如一个慈祥的长辈。
“皇后在看谁?”
阴森森的声音响起,季听感觉自己冷得半边身子都要麻了,忙一脸无辜的扭过头,看着申屠川的眼睛道:“什么看谁?臣妾不喜欢这些歌舞,不小心发了会儿呆,怎么了陛下?”
“皇后发呆时,总是直愣愣的看着前方,眼睛空洞无神,可方才的样子,孤看着不像发呆,倒像是看到了什么自己期待的东西。”申屠川并不上当,眼神逐渐冷了下来,“孤看了一眼那边,无非就是些番邦蛮子,可没什么值得皇后期待的。”
“……臣妾没见过这样的人,一时间有些好奇而已,你看他们穿得,好像鹦鹉一般,也太轻浮了些吧。”季听跟这狗男人相处这么多年了,一听他这语气便明白这是不高兴了,当即一脸八卦的靠近他,仿佛在同他说悄悄话一般。
申屠川的脸色果然好看了许多,语气却依然有些不满:“只是拿他们当鹦鹉看?孤怎么觉得你在看那些长得尚可的男人?”
使臣乃代表一国出行的使者,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相貌身材,都不能给自己国家丢人了才行,所以每个使臣团除了几个年岁较大震场子的,旁边的都是些俊俏世家子。他见她看得出神,便以为她在看那些男人。
“陛下莫不是在开玩笑?有您这样的美男子在侧,您觉得臣妾当真能看上下头那些男人?”季听一脸震惊的问。
她眼中的不可置信取悦了申屠川,他生出的那点不愉快彻底没了:“孤确实是在同你开玩笑,你若是觉得不好笑,那便算了。”
季听:“……”呵,如果真的是玩笑就好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各自笑得仪态万千,在高台之上扮演一对琴瑟和鸣的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