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驿丞心急讨好贵人,抢了仆人的活,亲自跑去给贵人斟酒,这一斟,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就斟进贵人怀里了。
要是位美人、歌姬,那也就算了,可一个挺大岁数的男人,还一身肥肉,跌进贵人的怀里,那能看吗?
场面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驿丞当即害怕的跪地求饶,场面就僵住了,本来贵人也没想计较,他最是爱惜羽毛,正想朗声大笑把事情含糊过去。
结果胖驿丞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竟然跪着抱着小郎君的腿,嘴上还念念叨叨,说什么四郎君您之前答应过我,要带我去并州共富贵的……
总之原本还不大介意的贵人,那是越听脸越黑啊。
直接大喝一声,“孽障!”
就把小郎君压着打了。
听完来龙去脉之后,李三娘差点大笑出声,虽然顾忌底下还在‘棍棒底下出孝子’没出声,但笑得都快牙不见眼了,嘴上还嘟囔着,“哼,活该,巴结到把自己赔进去了吧,哈哈哈哈!”
其他几个人没说话,脸上的神情却是遮掩不住的,几乎都觉得胖驿丞罪有应得。
至于因为一时被奉承得舒服了,就说出把人带回并州共富贵的贵人家四郎君,大家则多少觉得不屑。都是这般勋贵出身了,竟还没有分寸,冒失狂妄到这等地步。
有这两个人在,他们看那位贵人的目光都钦佩了不少。
崔舒若还能听见他们私底下说,“齐国公性情公正,真乃大丈夫。”
“久闻齐国公贤明,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崔舒若看着从严教子的齐国公,却觉得并非如此,谁家好臣子要贤良的名声呢?
况且,齐国公听着总觉得耳熟。
崔舒若没想明白耳熟的缘由,却又瞧见那位贵妇人,眼瞧自家夫君如此教子,她的脸上虽有心疼的神色,却并不焦急,也没有贸然出去劝阻,任由着他打孩子,只是吩咐婢女备好伤药。
这位贵妇人的心胸只怕也不一般。
她这次只怕不是遇上普通的勋贵了。
崔舒若暗自想着。
而接下来的事情也很顺利,不需要他们再如何出面催促,因为贵人方才对着自家儿子的一顿打,算是彻底把驿站中人的胆给打破了,再不敢做什么攀附上贵人的美梦,老老实实的做着本分差事。
经过他们的打扫,尽管屋子依然破旧,但毕竟是因为年久失修,无可厚非。好在被褥换了干净的,屋子也被打扫过。
李三娘虽然还是很嫌弃,但她是自己闹着要跟去幽州的,只好捏着鼻子忍下来。
崔舒若却觉得还好,虽然看着简陋,但她在现代是住过宿舍的,她在初中的宿舍比这要逼仄得多,一间不大的房间要住十六个学生,过道挤得放不下桌子。
这般一比较,起码现在的屋子宽阔,只用睡她和李三娘两个人。
闹腾了一天,好不容易到了晚上,蝉声鸣鸣,昏黄的蜡烛摇曳着被熄灭,多数人已经安眠,崔舒若却平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房梁上的木头,怎么也睡不着。
她以为自己可以睡着的,可她还是低估了见到那位同自己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贵妇人带来的影响。
崔舒若完全没有睡意,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失眠到天明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马蹄踩踏地面的声音。
她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后面这声音越来越明显,她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坐起来,站到窗边打开窗户一角,小心的朝外瞧。
昏暗的夜色中,数不清的马匹带动它们身上的人影,疾驰在地面,并且离驿站越来越近。
崔舒若推醒李三娘,李三娘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还没等她发火,崔舒若就捂住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