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开幕布5
宫渡怎么也没想到,他苦苦寻找的那一位,竟然会是廖健!
这怎么可能呢?
不管副局长田战军怎么解释,也不管二队刑警孙见斌拿出多少事实,宫渡还是不能将复仇两个字跟廖健联系起来,更不能把另外三个人跟廖健并行放在一起。
“他有什么仇可复,他自己就已罪恶累累。”宫渡说。
孙见斌仍然耐着性子解释:“廖健的仇,一半是因为他父亲廖老爷子。老爷子是名中医,曾经给太多的人医好过杂症重症。有年省里一位要员的父亲得了个怪病,四处寻医问药不见好,高克恭为讨好,主动请老爷子去省里把脉。老爷子开了三付药,第一付下去效果大好,大家以为都有救。高克恭为此心花怒放,这病要是真医好了,他立马就可乘着快艇走仕途。可没想到,第二付下去,那位要员的父亲竟然胸闷气短,脸色发紫,还没来及往医院送,一蹬腿就给走了。高克恭将全部责任推到廖老爷子身上,打那以后,老爷子就退出江湖,再没给人把过一次脉。”
孙见斌喝口水,又道:“这还不算,为了让省里那位要员满意,高克恭暗中使力,给老爷子出尽了难题。老爷子当时在银河有个诊所,叫德义门诊,也被查封。就因这个,老爷子在那年秋天一病不起,很快便离世。”
“另一半呢?”宫渡虽然为廖老爷子叹息,但仍然觉得这个不能说服他。廖健如果真是四人
组的一员,得有足以让别人信服的恨。
“你不是调查过医院吗,当年廖健不是陪一位姓安的女子去堕过胎吗?”孙见斌问。
“是啊,她叫安纯。”宫渡不明白孙见斌突然提这事做什么。
孙见斌看了宫渡一会儿,说:“安纯是廖健的未婚妻,廖健当年很爱她。”
“这管姓高的什么事?”宫渡的脑中断线了。
孙见斌没想到这样都点不醒宫渡,只能实话实说:“当年的安纯,怀的是高克恭的孩子。”
宫渡骂了句脏话,连着惊问:“他还是人吗,怎么到处是他的孩子?”
“权力。”孙见斌突然换了语气说。见宫渡不解,进一步又道:“廖健看似是为这两件事复仇,其实他恨的是权力。如果不是手握重权,高克恭不会这样为所欲为。如果不是权力,高克恭也不会凌驾于一切之上。”
宫渡眼看要信了,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原又瞪大眼睛问孙见斌:“不可能,如果他真的恨姓高的,温远征那起车祸怎么解释?”
孙见斌料定宫渡会问这个,沉吟一会儿,道:“宫渡,你虽是从众多线索中找到了他,也查到了他多起罪恶,但你还是不了解他。事实上,根据我们对他的侦查,廖健一开始还是很阳光的,说他是一个有理想主义情怀的人,也不为过。他的转变,就是因高克恭开始。更是因法律不能及时制裁他,让他在银河一手遮天,横施淫威,廖健才想出这种反常的办法来跟高克恭对抗。”
“什么叫反常的办法?”宫渡觉得孙见斌啰嗦,而且有替廖健洗白的嫌疑。>>
孙见斌倒也不计较,仍旧耐心地解释:“所谓反常的办法,就是以恶治恶。廖健见正义迟迟不出手,就想用自己的方式来加重高克恭的罪恶,让高克恭陷入万劫不复之中。但是温远征车祸案,还真不是他替高克恭制造的。真正的凶手,是熊国栋。廖健只是恰好知道了事实,并拿这个一路要挟高克恭,让高克恭不得不屈服于他。”
“高克恭不是一手遮天吗,会怕他?”
“会。”孙见斌并不因宫渡的多次质疑而乱掉方寸。这也是他跟着郭涛练就的本事。而且他和郭涛,查到的内幕远比宫渡多。这方面他有自信。
孙见斌又说:“廖健手里有许多高克恭犯罪的证据,有些是他家老爷子告诉他的,有些是后来他通过各种线索掌握到的。这点高克恭十分清楚。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廖健采取的措施不是硬碰硬,他是先投其所好,想尽办法取得了高克恭的信任,高克恭误以为廖健是慑于他的权威不得不臣服他。其实不。这点上,他跟我们郭队有点像。”
“苦肉计?”宫渡又问。
“算是吧。”孙见斌说。
温远征车祸案就这么算是讲通了。宫渡紧跟着又提出一个疑问,廖健想复仇,其他三个怎么相信他,怎么会跟他在一起。毕竟他们不是一类人啊。
孙见斌这样解释:“四人复仇小组是后来发展的,甚至不至四人,如果算上后来发展的章效林、章效力兄弟,是六人。但刚开始,是廖健跟李镇道两人。”
“他们俩?”宫渡再次惊讶,同时也暗暗自责。还以为自己查清了多少事实,现在看来,他
只是触摸到了皮毛。以前对孙见斌,还有这样那样的瞧不起甚至憎恨,现在看来,还是年轻,历练不够。
他的脸红了一下,不安地看住孙见斌。
孙见斌自然不知道宫渡心里这些想法,他是完全地沉浸在案件中。要说弄清楚这么多事实,理出这么多线条,真心不易。外界都说他们办案速度太慢,可外界哪里知道这案子的复杂度与曲折。厘清这么多线条,绝非一日两日。
孙见斌整理了一下思路,跟着又道出一侦查结果。
复仇小组刚开始真是只有李镇道和廖健两个人。他们也意识到这个过程的艰难与风险,所以两人结盟第一天,就互相发下毒誓。毒誓的内容有两条,一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要能将高克恭扳倒,什么措施都可以用。二是谁都不可中途反悔,要是中途退出或者改弦易辙,就视为对正义的背叛,会受到处罚。
“怎么惩罚?”宫渡紧跟着问。
“以花为证。”孙见斌道。
“花?”宫渡惊讶起来。
“就是你在李镇道屋子里看到的那束曼珠沙华。”
“什么,那束花是廖健带去的?”宫渡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孙见斌却摇起了头:“不是廖健带去的,是苏凌风。”
“苏凌风?”宫渡思路有点跟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