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走蛟(四十九)
看着神像上密密麻麻爬满的黑色水蛭,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站起来了,一阵阵地犯恶心,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见到此情此景,只怕立马就能晕倒在这儿。
“危险,快走!”
康叔的话音还没落,佳和子的尖叫声便犹如防空警报一样的响了起来。
这个明明能复生的女人,在危险面前也和一般的小女人没什么太大分别,完全乱了方寸,我甚至看见她的眼角儿都吓出眼泪来了,更可恨的是,慌乱间,这个半疯半癫,死了又能活的倒霉娘们儿,竟然死死攥着我的胳膊,把我挡在她的身前,当做人肉盾牌。
“たすけて!たすけて!(音:塔斯开泰,意:救命)”逼得她日语都出来了。
我操,你把我当盾牌,你丫这是要坑死我呀!
“你们退后,我来。”
东青从身上拿出一瓶防风打火机的专用电油,掰开出油嘴,倾倒在密密麻麻的虫子堆里。紧接着后退几步,取出一个棉签,用打火机点燃,对着我们说:“小心点,这虫子邪门儿得很,不知道这些都是不是蛊虫,可别着了道了。”
说完,就把燃着的棉签往虫子堆里一扔,火苗一下子窜得老高,蓝色的火焰瞬间就把整个雕像全都包裹了起来,水蛭群发出噼里啪啦火焰燃烧的声响。有几只虫子被烧着后身体爆裂,崩出来的黑色粘稠体液都快要溅到我身上了,得亏了佳和子一个劲儿地往后拽我,要不然让这种
不明液体粘上,指不定会中什么邪呢。这种蛊虫焚烧后散发出的味道,竟然像极了烧焦了的轮胎,有一种浓重的橡胶味道,既难闻,又恶心。
我毫无思想准备,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从着了火的水蛭堆里钻了出来,如鬼如魅,像极了什么动物垂死前的悲鸣。这诡异的声音直钻脑仁,听到之后只觉得半边身子都有些发软,颅腔都跟着一震,像是有几千只蜈蚣在我脑袋里爬动一样,这一回可不仅是头皮发麻了,就连颅腔里的脑子都跟着一起发麻。
烧着了的水蛭纷纷从金色的眼睛上掉落,掉到地上的有些还没有死透,还在火焰中不停地翻滚。随着黑色的水蛭不断掉落,刚才虫子围成的圆形也被打乱,露出一个大约两尺左右的圆形洞口。洞不算深,也就算是在这个大眼神像上挖的一个稍大一点儿的坑罢了,撑死了也就一米多深,这个洞里不会都是虫子吧。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东青向后一闪。
突然,一个黑黝黝的东西从一堆堆的水蛭里探了出来,圆溜溜,光秃秃,只有个橙子大小,但黑色小球上的光泽明显与周边的水蛭不同,好像并不怎么反光。这个伸出来的黑色小球,慢慢地开始旋转,一边转动一边就有更多的水蛭从黑洞里掉落出来。
随着这黑色的小球慢慢地转向我的方向,慢慢转成九十度,当我看见这个东西真面目的一刹那,我的腿就软了,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倒着灌进了我的脑袋。
那个伸出虫群的球,的另一面,竟然长着一张小小的脸,一张人脸哪!
只见这个橙子大小的小头颅上,脑门儿竟占了整张脸的二分之一,双眼紧闭着,鼻子和嘴似
乎没有发育完全,尤其是鼻梁的骨骼并没有完全直立起来。
我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简直是魂飞魄散,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妈呀,这是一个人类胚胎的脑袋呀!我操,虫子堆里边包裹着的竟然是这么一个东西呀!
这个怪胎在虫群的簇拥下,慢慢地爬了出来,虫群中滚滚燃烧着的火焰已经点到了这个胚胎的头上,但是这一切却并没有对它造成什么影响,这个鬼娃娃,仍然在往外爬。一只黑色的小手,只有一枚红枣那么大,小手掌上的五根手指都还没有完全成型,这完全就是个未成形的婴儿呀,竟然慢慢地伸了出来,一点儿点儿地往外爬。
等等,等等,黑色的,黑色的胚胎儿,我好像有点儿印象,在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模模糊糊的形象,但是当时我并没有时间去思考。
“这是个什么!”康叔大叫了一声,直接就拉开枪栓,对准鬼娃娃的脑袋就是一枪。
只见眼前的这个巴掌大小的脑袋一下子就被打得粉碎,黑色小头颅里的液体和碎屑被爆得四处都是。随着这一枪带来的冲击力,胚胎周边的水蛭也都一并被炸上了天,虫群立刻就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粘乎乎的液体四处飞溅。
黑色胚胎没了脑袋,只剩下了空腔子,小老鼠般大小的身体,从圆洞里掉了出来,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这时我才看清这个鬼娃娃的全貌,这家伙通体黑色,肤色并不怎么反光,两只未发育完全的小手无力地耷拉在身体两侧。它的下半身也没有长出腿来,腰椎之下的身体像个尾巴一样,末端反卷着蜷缩向自己的腹部,而在它腹部的正中,还长着一条长长的金色带子,大约小手指般粗细,另一头一直联通到大眼神像的虫洞里。
“なんですか?(那是什么?)”佳和子指着那条长长的带子,我就觉得这个女人的指甲已经要嵌进我的肉里了。
“难道,是这玩意儿的脐带吗?别告诉我这玩意儿是,是从这眼睛里边,长出来的?”康叔吃惊地说。
身边的东青突然声音一变,“坏了,要坏事!”
紧接着,扑通一声,东青仰面栽倒在地上,全身都开始像触电一般抖动起来,牙关紧咬,短短几秒钟的功夫,他的脸上就涌起了一片青紫色,额头上的血管臌得老高,就像是静脉曲张一般。
“重,重,重。。。。。。置。。。。。。”东青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后,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顷刻间的变化实在太快,我完全不及细想,慌乱间就听见大兵说:“别碰他!碰他就完了,他这是中蛊了。”
蛊?你是说蛊?就是从大兵嘴里爬出拉的虫子吗?我一直还想问呢,这大眼睛里的虫子是怎么爬进大兵的嘴里的。而且,这被水蛭裹着的鬼娃娃到底是什么东西呀,竟然这么邪门儿?
顺着大兵的目光,我才注意到,原来有一小片黑色的粘稠液体,说黑不黑,说紫不紫的,肯定是刚才康叔的那一枪,把鬼娃脑袋打爆了,以后从它脑袋里崩出的东西,粘在了东青的肩头上。
随即,康叔的手一抖,又是一声枪响,东青就彻底不动了,但是短短十几秒种后,东青就在
一阵白烟的包裹中,再一次睁开了眼。
我不由得长长出了一口气,嘿,你们这几个复生人可是太方便了,只要一遇到危险,找人给自己来一枪,就什么事儿都解决了,刚才替他担心真是太多余了。
这真是人有人途,鬼有鬼道,亏了中招的人是东青,这要是粘在我身上,我这一会儿已经在那个世界,准备尝尝孟婆汤是什么味儿的了。
我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东青直起身子,眉头一皱,一把捂住自己被黏液沾满了的肩头,大叫一声:“不好,蛊,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