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是人的梦境,而是神的梦境。
相繇的本体不在此处,但不代表意识无法返回,相当于祂天天有家不回,到别人的梦境之中创造邪教,在深空里浪到飞起。
只是这座梦境藏在向家,被侍奉祂的世家“限制”住了。
“你那边什么情况。”石漫问得沉稳。
但孔知晚知道,石漫一定是碰到紧急且必须的事,才会冒险联系在禁地神龛的她,果然,在孔知晚简练说完状况,石漫直接向孔知晚梦境的外侧走。
现在的状况是,相繇的梦境禁地神龛里面,又套一个孔知晚自己的梦境。
石漫藏在孔知晚的梦境里,越到孔知晚梦境的边缘,就越接近相繇的梦境,孔知晚的眼睛暂时成了她的眼睛,她借此看到禁地。
“果然,禁地和乌山重合了。”石漫说,“乌山背面,面对向家的那侧,是一处断坡——说断坡不准确,一波三折,也就乌山能凹这么‘肝肠寸断’的造型,特产就是白玉树,夜间白里透淡光,雨后有可能透出五彩色,虽然不是都能发光,看每颗小树苗的命,但今晚成光的树严重超标,明明没有雨,但像被秃头大师集体开光了……”
孔知晚皱眉打断:“你自己呢,能不看就不看,你把红盖头给了向执铃,是不是用第三只眼了?别用了。”
她终于明白了,石漫五感都卓绝,为什么单单在眼睛加以咒令束缚。
最初没有想到白玉树,因为白玉树只长在奇诡险处,越是其他活物活不下去的地方,白玉树就活得越滋润,经常在断崖处横着就伸出一棵树,而且模样九曲十环,挤兑进旁物生存的空间,一般一棵树占一个地方,无法成林,所以即便在乌山,白玉树也不多。
透光的白玉树就更少了,属于白玉树里的白玉树,能有千分之一的几率就不错了,盗山人盗不到新的宝贝,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入山一趟,都会找发光的白玉树兜底,不能白来,虽然也不好找。
白玉树成林就难,成片发光就是天方夜谭。
杨东白的古董行是盗山人大本营,他人想进山,都得给这一窝子“地头蛇”支付买路钱,已经形成古董行的一个小小副产业链了。
但即便如此,孔知晚也没从杨老板那里听说,白玉树在雨后会发淡淡的五彩光。
石咏志死的那晚,就是雨夜。
石漫对鲜艳色彩的抵触,不只来自装着父亲尸体的琉璃宝匣,还有漫山遍野将她围困、犹如监牢的琉璃色树林。
她低头是琉璃色,抬头也是琉璃色,于是成了余生蒙住她满目的血色。
那夜的乌山,何尝不是一个夺命的“琉璃宝匣”?生生留下一个已死之人的命,和一个寻常活人的命。
石漫心里一暖,她来时,8号队员百般阻拦,他们虽然不知道乌山一夜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都知道她被困在非常的噩梦一夜,天亮抱着父亲的尸体下山,那里是改变她的恶地,希望她永远远离。
但他们也知道,那里是因,如果他们想得到果,一定会再次回到乌山。
石漫这么多年东奔西走,是求索,也是不敢面对。
如今,孔知晚也在终局般的困境前,先看到她过往一颗心的流离失所。
她倒在白玉树散发死亡般光芒的树干,入乌山后就躁动不安的心,被这一句话抚平了,放进真正萤火虫般温暖的晚巢。
如果令他人来评价,一定骂她们两个是恋爱脑,总在危机关头,不关心危机,先关心彼此,有失队长的理智,有失家主的冷酷。
但她们却明白,正是她们时刻紧握的手,一个压抑寻真的死人,一个渴求安稳的凡人,才能在奇诡的非常世界,坚持走到这一步。
“这不是有你在。”石漫笑得轻松,“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我也是。”孔知晚先答后轻声解释,“我知道你刚才就想问了,直面九头之蛇巢穴是否害怕,你的答案很好,借我抄一个吧,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