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漫用力一甩金锁,将向子旭拽下一楼的外台,刀刃如血而上:“和你连,我立刻看罢红尘,三世出家——向少上次不是说最后一次机会,再见面就是敌人了,怎么现在又变嘴脸了?”
向子旭只好暂舍兵器,后翻下一楼,躲过刀刃,那刀却被牵引着,凌空如破天的飞鸟,紧跟他不放。
他最后被逼到篮球架顶,雪刃而来,他一歪,差点卡进篮筐里,他立刻从袍子里拿出一卷画,高举过头顶。
“刀下留人,画在我这!”
蝴蝶刀停在他脖颈外半掌距离,非常气息的杀意却已经抹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来之前老夫人见过我一面,她知道画在我这,让我给你,也算向家的一片心意。”向子旭不在意渗血的脖子,笑眯眯地说,“当初威逼利诱,我才从杨东白那老狐狸手里骗走了这幅画,自然不愿给一个外人,但可怜我一片孝心啊。”
“你说我就信?”
向子旭直接把画抛了下来,石漫没动,捆绑的绸缎细带却自己松开,画在空中展开,果然是半边怪火的那幅画,一模一样。
但下一秒,朱砂红色扭动,却没变成密密麻麻的凤尾,而成了满溢的咒文,游蛇般钻出画纸,将向子旭裹了进去。
这也是一封请召之书!恐怕就是去地宫的!
石漫不可能看着这狗自己溜走,狠拽金锁,生生将人从咒令之中向外拖。
向子旭“嘶”了声,他忽而笑开,露出两排健全的白牙,一松手,金锁借力就反甩向了石漫。
石漫察觉不对,立刻松手,手中的金锁忽然就错位了。
密密麻麻的咒令破碎,缠绕而成的锁链旋转,解体成了两条铁鞭,前后错开,反向而动,一条将石漫牢牢锁在原地,另一条已经慢慢归回向子旭的手里。
“骗——你——的——”向子旭笑眯眯地挥了挥单边锁链,“这么半天,他们也该探好路了,我去找我的亲亲兄弟姐妹玩了,拜拜!”
非常之力被金锁影响,隐隐势颓,调不起血傀儡,石漫压着戾眼看他,朱砂血鼓噪,在她体内凝成杀咒,就要破开皮肉追去。
忽然,两条长长锁鞭的末尾就要彻底错开时,兀地一勾,缠绕在一起,打了一个死结,两人齐齐一愣。
下一刻,请召之书就将串成串的两人一并卷了进去。
啪嗒。
画卷落到地上,校园里空空荡荡。!
等待
青灯不见了。
盘蛇铃响之后,回纹手镯里又荡了一遍诡异的铃声,像在她的脑海里,一阵风吹过,灯脱了手,兄妹俩也不见了。
孔知晚站在黑暗中,没有轻举妄动。
咒令在她掌心凝实,等待着捕食风吹草动,忽然,灯光又亮起,一盏接着一盏,像高低错落的水莲,薄而暖亮,露出黑暗的真身——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偌大宫殿,华瓷雕玉,青山悠海长卷,玲珑中透着暗一个色调的古旧,仿佛放了千年,已经从典雅到诡异了。
案台一对凤烛已然燃尽,成了凝固丑陋的团块,堆在蜡托。
老鼠洞真变成了地宫。孔知晚暗自打量,关键在哪?
说起来,石漫一开始猜这里有地宫,按小石队长的话说,这是她这么多年走南闯北撞邪的经验之谈——以前碰到一个被供奉的镇家小仙,都有一村的人搭台祭祀,伪神这般阔气的邪祟头子,怎么也衬一座宫殿。
偏偏向家那边听了之后,闹着玩似的附和,主要是老夫人捧场——老夫人显然经验更丰富。
也就向子旭那种只认事实和结果的笑面虎,并不以为此处有“仙宫”。
老鼠洞是现实,装不下这座宫殿,那么这座宫殿现在何处?还在坟场里?
还是又到了非常世界……地上已经有过两个了,一个伪神竟然能养活三个非常世界吗?
这么看,神之道也没有道内人天天哀叹的那么“式微”。
孔知晚垂眼,所以戳到了向家高高在上惯了的神经吗?
她原地绕了一圈,宫殿华美而哀诡,过于空旷,只令人感到虚无,不知何时会消散成灰,还是一直这么吊成永恒。
她再次转回最初的方向,忽然顿了一下,主案边,多了一个红盖头拖地的女人坐在那里。
一身华美血红嫁衣,颜色太艳,让人一打眼只能看到满目的红,比整个宫殿都要浓烈,细看才知诸多细节,红盖头绣着金线,搭下的曳地长摆五色混着,还挺花里胡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