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塔内众人已下到地面,围坐于扫地僧周围。
当最后一人落坐时,扫地僧的眼睛恰恰睁开。他目光不经搜索,却不偏不倚找上了萧远山,说道:“萧居士,你近来小腹上‘梁门’、‘太乙’两穴,可感到隐隐疼痛么?”
萧远山身体一震,回道:“神僧明见,正是这般。”
扫地僧又道:“你‘关元穴’上的麻木不仁,近来却又如何?”
萧远山颤声道:“这麻木处十年前只小指头般大一块,现下……现下几乎有茶杯口大了。”
萧峰旁听到这两句对答,须臾间便由此推出父亲这三处要穴出现的迹象,乃是强练少林绝技所致,而且听父亲话中意思,此症状困扰多年,始终无法驱除,已成为一大隐患。
关心之下,他当即起身跪倒,向扫地僧拜道:“神僧既知家父病根,还祈慈悲解救。”
扫地僧合什还礼,说道:“施主请起。施主宅心仁善,以天下苍生为念,不肯以私仇而伤害宋辽军民,如此大仁大义,不论有何吩咐,老衲无有不从。不必多礼。”
萧峰大喜,又磕了两个头,这才退而后坐。
李江目睹这一切,颇感良心有愧。其实萧远山的伤他也能治的,以长春功中纯阳法可炼一切杂气,自然可以清除身体内的戾气。
可就是想借扫地僧的手了结萧远山和慕容博两人的恩怨,所以存着私心没有出手。因为这是最好的方法,李江出手治标不治本,真不如让两个老人大彻大悟为好。
扫地僧又说了几句佛法,这才转向慕容博道:“慕容老施主视死如归,自不须老衲饶舌多言。但若老衲令你免除了阳白、廉泉、风府三处穴道上每日三次的万针攒刺之苦,你待何如?”
慕容博脸色大变,不由得全身微微颤动。扫地僧正正说到了他的痛处,一日之中,受万针攒刺三次,哪里还有什么人生乐趣?他先前在塔中愿以死交换萧远山同意攻宋计划,未必便没有存着一了百了的心思。
然而,慕容博一生争强好胜,宁可杀了他,也不能让他在人前出丑,于是向站在人群边当观众的李江招手道:“小子,我们走。”
李江当然不想他跟着自己回去,故假做关心,连连摇头道:“爹,不能走,走了你就没救了!”
慕容博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双眼一鼓,斥道:“走不走,不走就别想做我的孩儿。”
李江脸色惶急,眼眶发红似欲落泪,嗫嚅道:“爹,不要讳疾忌医,有病就得治啊……”
“你……”慕容博觉得风府穴又隐隐作痛起来,全身不自觉地颤抖。
旁人没听出两人以言语在暗中交锋,只认为父严子孝呢。
萧峰身为大哥,不忍见二弟为难,遂起身挡在慕容博身前,说道:“慕容叔父,请听小侄儿一言。二弟说的不错,此病非平常药石可医,我再去求求神僧,请他将你一起……”
慕容博摆手打断道:“无须你的假仁假义,想留下我报仇便直接动手!”
萧峰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好心竟然被认为假仁假义,不禁一时失声。
萧远山岂能见儿子吃亏,立马冲过来,嘴里还喝道:“我儿好心劝你,你竟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让你走又怎的?”
慕容博一气再气,再隐忍的人也忍不住了,喝道:“那我便接萧兄的高招。”
萧远山不再多话,呼的一掌,一招大力金刚掌带起强烈的掌风向慕容博猛击过去。
慕容博见他掌势凶恶,当即运起平生之力,要以“斗转星移”之术化解。
正当两人劲力将要接触时,扫地僧蓦地双手合什,说道:“阿弥陀佛,佛门善地,两位施主不可妄动无明。”
他双掌一合,便似有一股力道化成一堵无形的高墙,挡在萧远山和慕容博之间。
萧远山排山倒海的掌力,慕容博穿针引线的巧力均撞在这堵墙上,同时无影无踪,消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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