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谁知道,若是他就愿意现身呢?再者说了,这些个卑贱之人在大事当前牺牲几个又如何?不杀他们,难道杀那些老顽固么?”贾崔拍了拍手,“正好我也抓了几个学府里的,带上来瞧瞧。”
陆书瑾惊慌看去,就见士兵应声而动,竟从人群之中拽出了几人,最当前的便是乔百廉,其后是唐学立几个夫子,手腕上皆栓了绳子,被拽着来到贾崔面前。
都是昔日在学府传道解惑的夫子,而今被抓了,也没人表现出害怕来,尤其是让萧矜都颇为头痛的唐夫子,此时更是臭着一张脸,完全不服的样子。
乔百廉看到陆书瑾,满脸灰败道:“孩子啊,回去吧。”
他已老去,除了一身虚名之外,并无实权,萧云业还在时云城之中无人敢不敬称他一声乔老,如今萧云业不在,贾崔也不卖乔百廉的面子。
且萧云业的死对他打击不小,乔百廉仿佛一夜之间从那个神采奕奕的先生变成了颓废的老头。
“我不杀这些百姓,难不成杀他们?”贾崔指着乔百廉等人,笑着说:“也可以,毕竟都是萧家那崽子的师长,或者杀你也可以,我听说你与他来往甚密,超出了寻常朋友的情谊?”
陆书瑾感到一阵鼻酸,面上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她收回视线之后,直直地看着贾崔,将他那张凶恶无比的脸映在眸中,从袖中摸出了一封信,高高举起。
“这是萧矜给我的回信,若是将军想看,还请放了先生和这些寻常百信!”
贾崔盯着那封信,脸色猛地一变,怒而起身:“你好大的胆子,胆敢私下与萧家的崽子往来,知情不报!”
“我也是刚刚收到这信,若是将军将他们放走,我便将信奉上,若是将军还要乱杀无辜,我便将这信撕得粉碎!”陆书瑾眸色一厉,无畏无惧道。
“你敢威胁本将军?!”贾崔怒不可遏,吊着一双横眉大喊。
陆书瑾与他对峙,半步不让,扬高了声音:“草民不敢!”
“你不怕死?”贾崔道:“一封信而已,就算不看我照样有别的方法找出萧矜,但若是你撕了信,今日定会跟他们一样,被开膛破肚后吊在墙头上!”
“我不惧死!陆某一介平民之躯,若为云城百姓而死,便是死得有价值。”陆书瑾丝毫不被他的气势所压,那瘦小的身躯里,似乎爆发出磅礴的力量,势不可挡,“举头三尺神明在,而今死在将军手下的无辜冤魂,终将有一日会化作利刃,在将军的身上一笔一笔讨回旧债!”
贾崔大喝一声,“来人!给我拿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两个士兵应声而动,立即从两边朝陆书瑾走来,乔百廉惊慌地喊出声:“书瑾!快走!”
然而那两人还未靠近陆书瑾,不知两支从何处疾驰而来的羽箭,以令人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射进两个士兵的心口。
一阵惊呼过后,士兵发出惨叫倒在地上,血从心口大片涌出。
“保护将军!”不知是哪个士兵大喊一声,众人立即慌乱起来,朝贾崔围过去,朝四周张望着,寻找射箭之人。
陆书瑾不动声色,也没有回头看,她知道在斜后方的二楼之上,梁春堰一定已经隐去了身形。
他动手极快,准头也极高,两支箭便是两条人命,陆书瑾这才重重松一口气,料到自己没有赌错。
虽然她不知道先前规劝几番都未果,一心旁观的梁春堰为何突然选择入局,还站在他们这边,但这绝对是一件好事。
贾崔因此暴跳如雷,恨不得立即要杀了陆书瑾,他拨开面前的士兵大步上前。
“将军!”陆书瑾高声道:“你敢上前来吗?你知道射箭的人藏在什么地方吗?你知道下一箭会落在什么位置吗?”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说:“是那些无名小卒的,还是将军你的呢?”
“你想吓唬老子?”贾崔双目充血,已然是气得快要失去理智,但还是停住了脚步,“若是我死了,这些士兵便会立即暴起,杀尽云城人,你敢动手?”
“自然不敢,所以才希望你我各退一步。”陆书瑾晃了晃手中的信,说道:“放了这些人,我便将这封信奉上。”
贾崔冷着脸,沉默不语。
他并不怕藏在暗处的箭,但陆书瑾手上这封信,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真被撕毁,相当于亲手放走萧矜的消息,那便是杀再多的百姓也换不回的。
正当他思考利害时,忽而一阵急促的马蹄传来,贾崔转头看去,就见季朔廷一马当前,领着身后一众护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