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矜正在收拾床铺,闻言头也不抬地回道:“就是一群文绉绉的人聚在一起哀叹生不逢时,壮志难酬,无趣得很。”
“就站在一起互相吹捧吗?”陆书瑾好奇。
“也不全是,也有一些飞花令之类的乐子,或是拿出自己所做的诗出来攀比,只是文人骨傲,谁也不服谁,每年都争得厉害,听说去年有两个年轻的打起来,腿都给打折了。”
陆书瑾瞠目结舌,心想着文人大会还能打起来,那得吵成什么样。
“不过你放心。”萧矜转头对她说:“有我在,谁敢跟你吵我就抽谁大嘴巴。”
陆书瑾赶忙摇头,“还是算了。”
她见陈岸已经备好了水,便抱起衣裳去了隔壁房,将门反锁之后才开始脱衣。
虽是早春,有些时候天气很暖和,但陆书瑾依旧穿了里三层外三层,只是她身形单薄是以并不显臃肿。
脱了外衣露出嫩白的肩,最里面一层便是她日日都缠着的裹胸,这玩意儿她只有在沐浴的时候才会解下来。
她脱完之后泡进了浴桶中,出门在外也讲究不了那么多,她草草地洗了一下便穿衣回房。
萧矜已经熄了一盏灯,房中稍显昏暗,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陆书瑾关上门走过去,他就扭头看过来,那双好看的眼睛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很亮,像是看见了肉包的小狗,带着明晃晃的期盼。
尽管他自己并不想如此表现,但那脸上仿佛写着:陆书瑾快来睡觉!
她停在桌边,问道:“熄灯吗?”
萧矜说:“熄了吧。”
他睡觉一直有留灯的习惯,但是今晚情况特殊,不能留灯。
陆书瑾一吹,就熄灭了灯,整个房中顿时陷入了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她的眼睛还没有适应这种黑暗,什么都看不见,扶着桌边小步往前走着,摸索去了床榻边上。
刚靠近,就有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慢慢往前带,拉到床边时才松手,萧矜说:“小心点。”
陆书瑾脱了鞋,在床尾的位置上了榻,走到里面躺下。
这张床榻确实小,甚至比舍房的那张床都小,陆书瑾躺下去的时候,肩膀直接就蹭到了萧矜的肩,她稍微侧了侧身,问道:“你会被挤掉吗?”
萧矜笑了一下,“不会,我尽量不去挤你。”
他说完,就倾身过来,在她脸颊上落了一个吻,说:“快睡觉。”
然后就是漫长的安静,陆书瑾耳热了一阵,很快睡去。
陆书瑾的睡眠向来不怎么好,有时候有些轻微的动静就能将她吵醒,更何况身处陌生的环境里。
所以窗子传来细微响动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只是意识还沉在睡梦之中,有些迷糊。
但很快,门那边也传来声音,像是有谁在外面尝试推门。
门窗都被萧矜锁住,这样推当然是推不开的。
陆书瑾因此彻底惊醒,下意识抬手去推身边的萧矜,却摸了空。
她心中一凛赶忙坐起,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紧接着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边响起,“别出声。”
是萧矜的低语。
此刻的他像一只潜伏在夜色之中的猎手,完全与黑暗的气息融在一起,将声息敛得干干净净。
陆书瑾赶忙点点头。
萧矜松开她的嘴,在她耳边道:“你就在床上别下去,来的不是客栈中的人,有些危险。”
陆书瑾不握刀剑,自是没有一点打架的能力,知道面对这种情况老老实实地躲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于是又冲萧矜点点头。
那双眼睛在虚无缥缈的月光下紧紧盯着萧矜,模样像受惊的小鹿。
萧矜在她后脖子上安抚地揉了揉,欺身过来吻了下她的嘴角,“别怕。”
然后他起身下榻,没发出一点响动,披上了外袍随意一系,勾出一把月牙似的弯刀反握在手中,背靠在窗子旁边的墙上,将弯刀横在面前屏息等待。
窗子外面的声音消失了,一切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