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歧王一下子站立起来,却因动作过于猛烈而眼前一黑,摇晃着终究还是坐在了椅座上。
他轻合了双眼片刻,而后慢慢睁开,眼中的怒火已经中烧“他们毒死我母后的法子,原来是你给的?”
“臣当时并不知他们是要用那法子去谋害先皇后,这才……”常山解释道。
歧王忽然冷笑一声“那时候我竟怎么没怀疑你呢?处事不久,你就因什么错事被罚归家永不得入宫,如此一来,那些与此事有关的人能死的都死了,便就剩了你啊。”
“先皇后之事不出几年,臣家中便被灭了满门,不用想也知是谁的手笔,臣幼时好不容易入宫得了太子伴读的差事,却被皇上尽毁前途,还连累了家中无辜,此仇此恨,臣怎能甘心?”常山一边说着,一边又将头磕了下去“待臣将家仇报偿,便是被歧王殿下千刀万剐,也死而无憾。”
听到这里,歧王忽然愣住了,他眼珠轻轻动了一下,缓缓开口道“你的家中便是只剩了你一个?”他说着,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身影。
那身影轻轻点了点头,歧王这才又看向了常山。
“是,”常山连忙说道“臣家中世代行医,那日家父身体不适,于是由我代为出门问诊,这才躲过一劫,为了报这血仇,臣是改名换姓,拼力才进了太医院。”
此言一出,歧王的眉毛即刻便舒展了,面容上的怒气渐渐化开。
歧王虽心中对当年漏网的常山仍有恨意,但他仍然清楚地知道,此时并不能意气用事,眼前之人对陆亦桐与玄芝有着与自己不相上下的恨意,这便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是比现在就将他杀了要好上千百倍。
此时歧王虽看似重兵在握盟友相傍,却是不慎在无常司中折了雪见,宫中又折了吴林,如此一来,无常司中已无可用之人,而宫中能用的人皆是后宫女眷,他不能过多相见。
不得不说,对于歧王来说,这常山,来的正是时候。
殿中极静,外面的雪簌簌的越下越大,寒意渐渐从门外将屋内的暖气包裹,烛光都随之暗了半分去。
“仔细想来,那时你也是被逼无奈。”歧王压着怒气,尽力平静地说道“外面雪大了,路上不便,你便先回去吧,待有什么事,自会有人带话过去,若是宫里出了什么事,你是已经知道隐门之路的。”
常山亦是知道,此时歧王是将欲杀自己的心强压了下来才说出了这些话,便是连忙应声谢恩,而后迅速的告退,他转身走时,可见他的后背已经湿了一大片。
这常山前脚刚走,曼珠就从内室缓缓走了出来。
“他走得到快。”曼珠走到歧王身边,为歧王倒了杯茶。
“他知道我想杀他。”歧王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而后无奈的摇摇头“但我杀不得他。”
“歧王殿下英明,”曼珠妖媚一笑“正是用人之时,待他无用之时,便是想怎么杀就怎么杀了,不急于这一时。”
“嗯,”歧王点点头,而后对身旁的黑影说道“你今日来,可是那川柏又去找你了?”
那黑影将面上的黑纱摘下,拱手道“是,他今日来问我,何时才有加了蜜豆的甜糕。”
“有趣,”歧王眯了眯眼睛,手指敲着桌子“若是此言,倒似真是雪见将事告于川柏的。”
“歧王先前不就觉得川柏可信?”曼珠说道。
歧王笑了笑“那时你不是说川柏不可信?”
曼珠笑着,伸手拿了一颗橙子掷到歧王的怀中“如此,那明日的甜糕,便做加了蜜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