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得山来,李小白看看屋前川流池塘,四周草木仍是一片空茫原样,只也未做多想,先是到了他自己和王川一起的屋里,一边大喊着便进了屋。
王川听他这风风火火嚷嚷了半天才回来,听这话只道他带了什么好酒好菜回来,好歹从被窝里探头转脸瞧了他一眼。
“臭小子,把它放了!”见愣小子一手还揽着一头小花鹿进来,王川忽只重重一哼,没好气地叫道,“我要的是烧鸡烧酒,我不吃鹿!”
();() 李小白怔了怔,也闹不清师父他这是什么毛病?
他刚才下山可比上山更又疾速,路上偶遇一条小鹿打眼前一闪奔过,原自是想着带回来大吃一顿,便几下追着小鹿一掌打晕扛了回来。
听得师父既这么说,他一时也不及多说理会,带了小鹿出到门口,几下拍醒便又给放了。
“小薇,你在屋里么?我回来了……”
适才也没听见苏薇有所回应,放走了小鹿,李小白一面想着对方或可能已回了屋待着,一面自又疑思不定,看看隔壁柴门未掩,口中小声喊着她名,大步便进了屋。
岂料除多了些寒霜风雪外,有些昏昏暗暗的屋里,可谓是一眼无余,一如他先前离开时的模样,也没什么多的其他物件布置,仍只孤零零一张空床,和床头榻边一张矮几,看着有些空空荡荡。
愣在门口一眼扫过之后,他这心下登时也仿佛空空荡荡,伊人毕竟还是弃自己而去,就这么走了。
“师父,小薇她不见了,她……”
风吹衣动,李小白这话说到半,忽只见案几上一块布片也随风一动,布片上还压了个鸡蛋,显是苏薇特意留着的。
他忙闪身上前抓起布片,看了看上面的几行字,又看了看那鸡蛋,泪水不由得便夺眶而出,只又更大喊叫道:“她走了,她不要我了……她真的不见了!”
“走了就走了,有什么稀奇?大呼小叫的干什么!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以为人家会看上你了?”
王川哪管他什么这那,言语间不耐烦之余,又似乎有些幸灾乐祸,在隔壁屋叫得更大声,“你怎么也不走,还回来干什么?留我自己在这自生自灭不就好了!”
李小白呆了一呆,寻思自己要走自然难有人能拦,可这天寒地冻,师父又重伤未愈,自己这要一走,叫师父他怎么办?
只也没顾多想,抹着眼泪回了隔壁屋,趴在一旁抱了王川被子,像个孩子似的嚎哭不停,一边把那布片展开递到对方眼前:“她真的不要我了……呜呜……师父,你看……”
“别来长安,别找星后,别来找我。”
王川给臭小子这哭闹得好不心烦,也不去接那布片,只扫过一眼,见上面字迹娟秀,写的却是这三行大字,一下似也明白了什么。
只也没好耐烦地道:“别别别……别哭了!没出息,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徒弟?还不快给我做饭去!”
“师父,你吃……”
李小白哪还有心思做什么饭,忽又伸手递过了在苏薇屋里,跟字条一并拿来的那枚鸡蛋,带着哭腔道,“煮熟了的,也是她留下的。”
“这是她给你下的……留下的蛋,要吃你自己吃!”
王川把给对方压着的棉被忽一下掀开,将他连人带蛋一把直推着滚到了一边,怒声喝道,“哭哭啼啼像什么样?要么赶紧走,要不就快去做饭!”
“我要去找她!”李小白腾一下站起,紧握了那鸡蛋,似怒未敢怒地咬牙道,“师父,你也要快点好起来!”
“好啊,你是怪我在这拖累你了?”
王川本不想再多理会,一听这话,登时更又来了劲,“你要走便走,我什么时候拦着你,没有你我还好不了了?”
“我怎么是怪你了?”
李小白心知苏薇自是回了长安,料也知她有意留下这么一个蛋,自是意在让自己无论怎样,都要把那所谓‘不老神功’这个‘蛋’给下出来,可是她为什么一定要走,又不让自己去找她?
“你好了我就去……做饭去了!”
多想无益,李小白也已自暗下决心,不管怎样也非得去找人不可。
不过当务之急,自是得让师父先好起来再说,当下说罢,出了门看看风雪将停,自也不多再感怀伤思,抹抹眼泪真就准备做饭去了。
然而饶是他不去多想,萦绕在心的疑思顾念,也总是不请自来,躲也躲不开。
他本也无意往饭菜里加糖,只是恍惚间不由得便把这一块块糖往锅里放,一锅白粥愣是叫他熬成了一锅甜得发腻的‘糖粥’。
王川为此自是没少把他一顿臭骂,赌气似的骂完,也不再让他去找什么酒,只是让他趁早赶紧走,最好有多远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