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犹王未曾放过二人,不许他们出城门一步,也未曾保证二人吃穿用度,一切仍需要他们自己解决。
祁宴道:“等会我去集市街上看一看,能否找到能赚钱的门路。你随我奔波也累了,好好歇一歇。”
卫蓁摇头:“我不累,我与你一同去。我可以做很多事,方才回来时遇上大雨,我看路上行人极其不便,想着可以做些竹笠,托人拿出去卖。”
祁宴握住她的手,“做竹笠太伤手。”
卫蓁微微一笑:“那我们找个不费神的活计,最好能一起干,你腿脚受伤,也趁着日子好好休养。”
祁宴还是不想她太过辛苦,转念一想,她待在家中会见到阿珠男人,确实自
己陪在她身边,她最安全。
他们从阿珠家搬了出去,寻了个只属于他们的小院子。
祁宴未曾忘记过外面的战事,知道自己不在,外面定然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写了数封信请仇犹王的手下递出去,尝试与左盈取得联络。
在等待左盈到来的期间,祁宴与卫蓁在街上的一家书馆找到一个帮忙抄书的活计,白日一同去书馆抄书,祁宴趁着此间隙打探城外的情况,渐渐从外人口中拼凑出外面的一个大致局势。他在私下谋划着出去后的一切。
而在傍晚时分,祁宴总会被仇犹王召去王殿,询问一些军事上的见地。
转眼已过去数日,这日傍晚,卫蓁独自待在家中,听到院外传来动静,知道祁宴回来了,将做到一半斗笠藏好,朝门外走去。
她打开门,见果然是祁宴,笑着迎上去道:“回来了,今日仇犹王怎么说?”
祁宴叹道:“仇犹王想与犬戎部落交战,问我如何部署兵马,我提了些建议,但她依旧未曾表态。”
卫蓁道:“你是晋将,她一时不信你,是情理之中。但既然召见你,怕也是知晓你的能力,有让你出谋划策的意思在。”
祁宴点点头,牵起她的右手,眉心却微微一蹙,手问道:“怎么受伤了?”
卫蓁连忙将手收回,道:“是不小心磕到的,无碍。”
这几日她趁着祁宴不在时,一直在偷偷编竹笠,想多赚一点银钱维系开支。卫蓁不想让他知道那些伤口从何而来,不然他必定会自责。
他看似已经从悲痛的情绪之中抽身,可卫蓁心知他心中仍忘不了那场战役,否则也不会每每闲下来的时候,都在翻看地图,谋划着出去后的每一步。卫蓁没必要再给他更多的压力。
祁宴道:“我们回屋吧,我给你上药。”
他进屋,从柜子中拿出药瓶,拉着她到桌边坐下。太阳尚未落山,窗户正开着,清透的光亮斜洒进来,点缀着他眉宇与袖摆。他眼睫浓长,面色苍白,认真上药时,显得格外专注。
像是发觉她的视线,他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伤口上好药了。今日我从集市上回来,特地带了只羊,晚上我们吃羊肉羊汤。”
卫蓁诧异,他们每日抄书赚的工钱实在微薄,只能勉强维持一点家用,他如何多出来钱买羊肉?
祁宴道:“今日仇犹王给了我一点赏钱,我想着你四五日来都没吃顿好的,便在集市上买了只羊,已经让摊贩杀好了。”
卫蓁疑惑:“那你会煲汤吗?”
祁宴眯了下眼:“不太会,不过特地问了卖肉摊铺怎么做,步骤我都记下来了,等会试一试。”
这一顿晚膳用得极佳,二人用完后,牵手在月下消食又说了好一会话。
入夜时分,他们回到屋子,准备歇息。
祁宴道:“明日傍晚我还要去王殿一趟,会晚点回来,你若是饿了便先用膳,不必等我。”
卫蓁枕在他臂弯里,轻声回了一句“好”。
夜风和煦吹来,祁宴等她睡着了,握起她的指尖,她的手指本是纤美玉润,如今却像被刀片划过一般,有许多不平的伤口。
若是只有一处便算了,可近来每一日她手上都会出现的新伤口。
祁宴隐约猜到她有事瞒着自己。
他慢慢松开她,起身下榻,本是欲去柜子中找一件干净衣裳,一打开柜门,一件东西滚落停在脚边。
祁宴将竹笠捡起来,抚上那编了一半竹篾条子,回头望着床上少女,一瞬间明白她手上的伤口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