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嘉恕很想说不要用哄小孩的语气!可是他疼得只剩吸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檀溪给他换好药,将伤药和纱布都收进药匣里。
“您好好休息,睡一觉吧。”说完,沈檀溪站起身,提着药匣出去了。
他明明刚睡醒没多久,还要睡什么睡?齐嘉恕望着沈檀溪的背影,很想问他的裤子弄哪儿去了,可是目送沈檀溪走出去关了房门,他也没问出口。
他低头看着围在身上的被子,将他困在床上的被子,无语至极。
昨日暴雨之后,今日却是晴空万里的艳阳天气。天气热,沈檀溪把齐嘉恕房间朝南的窗户开了半扇。
忽然一道稍微大些的风,将关着的另外半扇窗户吹开。齐嘉恕望向窗外,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他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里搭在晾衣绳上的衣服。
是他从里到外的衣物,包括短裤。
齐嘉恕看着晾衣绳上随风飘摇的衣物,愣住。
沈檀溪那话的意思是如今院子里根本没有下人,那是谁给他洗了衣服?齐嘉恕很快又想到若是宫人洗衣服,是将脏衣服拿走洗干净了再送回来,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晾在庭院里。
是谁给他洗了衣裤?答案呼之欲出。
齐嘉恕的脑海里忽然就浮现了沈檀溪坐在水盆后,给他搓洗裤子的画面。这画面诡异得让齐嘉恕呼吸加速,脸色也微微泛了红。
下午,沈檀溪再进来的时候,把齐嘉恕晒干的衣物送了来。她一句也没说,只将他的衣裤放在他身边,便退了出去。
齐嘉恕也没说话,全当不知道是她洗的。
沈檀溪站在院子里等宫人送饭餐过来,可是左等右等等不来人。如今宫里这样乱,她又根本不敢离开这座小院。等到天色彻底黑下去,她知道今晚估计不会有人送饭过来。
她自昨天被带进宫就没有吃过东西,自然是饿的。原先逃亡的时候也忍受过饥饿,她觉得自己不要紧,可是病人不能不吃东西。她回到堂屋,看着半上午被自己处理后剩下的饭菜。
她实在没办法了,只能用热水将那份沾了雨泥的米饭冲洗了好几次,最后勉强弄成一份米粥。
她再将那条早就软了的煎鱼翻过来——下面那一侧没有被弄脏。
她先仔细挑走鱼刺,再夹起一块块鱼肉放进米粥里。这样就成了一碗鱼肉米粥。
她端着鱼肉米粥送去给齐嘉恕的时候,果然见他又是一副嫌弃的表情。
锦衣玉食长大的皇子自然看不上这样的东西。可是沈檀溪只盼着他不要闹脾气,她没有办法给他变出珍馐大餐了。
她在床边坐下,捏着勺子一口一口喂他。
()还好,齐嘉恕全都吃光了。虽然有些嫌弃,却并没有如沈檀溪担忧得那样不肯吃。
“您早些睡吧。”沈檀溪端着碗碟出去。
齐嘉恕无语地目送她出去,学着她的腔调说了遍“您早些睡吧”。她就没别的话和他说了?
他果真躺下来,两眼空空地望着床顶。现在,除了睡觉他还能做什么?前路未知,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往前走。
第二天早上,沈檀溪是饿醒的。她已经快两日没吃过东西了,她疲乏地下了床,喝了两大杯水也解不去饥饿的感觉。她犹豫了一会儿,走到堂屋去找昨天早上送来的前天的剩饭剩菜。
脏的脏,馊的馊。
今天会有宫人送吃的过来吗?沈檀溪不知道。她垂下眼睛,视线落在饭菜上。只有煎鱼因为重盐,没有彻底馊掉。她握着筷子拨了拨,寻到几小块鱼肉放进口中。
“沈檀溪,你在干什么?”齐嘉恕站在门口,震惊地看着她。
他突然厉声,沈檀溪吓了一跳,手一抖,筷子掉了地,连带着刚挑出来的一块鱼肉也掉了地。沈檀溪望着地上的那块鱼肉,心里有些惋惜。
齐嘉恕几乎是冲过来,不敢置信地盯着桌上的残羹冷炙。炖豆腐、卤牛肉和煎鱼……只一眼,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上次吃的东西是什么?”齐嘉恕几乎是咬着牙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