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气寒冷,活鱼挣扎一阵,便被冻得木疙瘩似的,不怎么好玩了。
张凤仪紧绷的弦一旦送了几分,面色也柔慈起来。
极端惊恐中的孩子,完全忘记了怎么让爬犁停下来,她的爬犁,继续向前,直至滑到了被火器轰开的河面处。
“马夫人,明日你们母女先回大宁城即可,正好与马将军说一声,我在石碑河,至多比你们晚一日而已。旁的不要说啦,孤要就寝了。”
朱由检不甘示弱,撵着马彤钏。
察探一番,的确都是憨厚淳朴的牧民,从大人到娃儿,甚至看到锦衣卫腰里的刀和张凤仪背上的弓箭,还惶然地要跑,被向导用蒙古话安抚,又得了张凤仪给的吃食后,才又回到冰面上,教朱由检等人怎么玩冰爬犁。
“附近有大河吗?”
王承恩老实道:“奴婢怕郑夫人怪奴婢,不顾殿下安危,郑夫人交代了的,最多在路上歇一夜。”
“殿下,那啥,奴婢在大宁城外,也见着河了,咱回大宁,一样能钓鱼。”
朱由检不以为然。
方才,那位明国的女使者,听军士来报,明国的亲王临时改变路线,可能出现在河边,女使者立刻要求公爵与蒙古的皇后,都派出快马,沿河寻找擅自闯荡的哥萨克们。
朱由检却道:“城里还有黄尊素,他们进士出身的,顶古板了。咱还是上北边的大河玩去。王承恩,你怕啥呀,怕狼还是怕鞑子?”
“这么近!”朱由检兴奋起来,扭头对王承恩道,“王伴伴,咱明天先不慌着回大宁城,上河里钓鱼去。”
张凤仪当年在抚顺保卫战时做哨探的疑心还在,她想了想,叫上锦衣卫里领头的,和向导一同过去,先瞅瞅那些牧民的情形。
这恰是朱由检喜欢郑师傅的地方。
炸雷般的音响,显然是火器所发。
蒙古向导和自己的助手们,为了讨好大明的王爷,已经连夜拆了麻绳,变成经纬细致的十字鱼网。
众人探身盯着窟窿,少顷,只听向导一声“有鱼”,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已抽紧网子的几根拉绳,用力一拎,果然,扯上来的渔网底部,一尺多长的鲤鱼在扑棱棱。
留下惴惴不安的王承恩和一群小火者们,押着形制奢华却行动缓慢的一溜儿大车,走在后面。
张凤仪举目望去,视野之内,牛羊成群,似在晴日下翻开雪层,啃食草根,河中央的冰层上,则不但有牧民在凿冰捕鱼,还有娃娃们在玩冰爬犁,嬉笑声如银铃般响成一片,的确是安然祥和的景象。
她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将皇子们看作未来雄鹰、盼其勇上云霄的希冀,所以才会想法设法地带他们从华丽奢靡的笼子里出来,在广阔疆域中游历。
锦衣卫们则紧张地在后头追。
少年人瞧着行家里手的演示,越发心痒,加之小半个月来骑术精进不少,他哪里还会迁就辎重仪仗的速度。
但冰面上如何跑得起来,成年人又身形魁伟,坐不了蒙古娃娃们玩的爬犁,只得与张凤仪一样,回到河边,翻身上马,沿着河岸跑马,盯着玩疯了的信王殿下。
须臾间,一支利箭呼啸而去,只听一声惨叫,正中火枪骑手的肩膀。
随行的向导,乃臣服于大宁镇的蒙古小部落的牧民,汉话说得也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