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才卖剪纸的老人送给我的,说是家里有喜事。怎么了?”
“喜事?”黎疾把这两字咂摸一番,觉得似乎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远处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善音娘子!我总算找到你了。”来人看起来很年轻,像是某家的仆役。
李善音认出他是苏家小少爷身边的小厮,好像是叫小果儿的。
“怎么了?”李善音扶住小果儿虚软的手臂,以防他体力不支倒过去。
小果儿脸色煞白,磕磕绊绊道:“我家少爷……他……他他又活过来了!”
他口中的少爷就是苏县丞的小儿子苏皓问,一出生就患有心疾,纵有李善音力挽狂澜将他从鬼门关拉出来一回,也是治标不治本,李善音那时候就估摸着他难以活到成年。果不其然,就在昨天她听说了苏皓问晚上突发心疾离世的事,正打算备上些东西前去吊唁,谁想忽听得这样诡异的消息。
李善音皱起眉头,旋即问道:“你说什么?”
“我家少爷本都入了棺材,就连那配给少爷做阴婚的姑娘都被送来梳妆了,谁想到大家忽听到一阵击打声从停棺材的房间传来,老爷叫了几个胆子大的去开棺,没想到棺材板一掀开,少爷就从里面爬了出来!”
小果儿当时就站在旁边,人都快被吓傻了。
他家少爷断气的时候他可就在一旁亲眼看着啊,怎么今天就像个没事人似的活过来了?真是怪事。
“姑娘,是您当初把我们少爷从阎王爷那抢回来的,求您再去看一眼吧。”小果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反握住李善音的手臂不肯撒手。
“瞧你印堂发黑,恐怕已经被鬼缠上了。”本一直不做声响的黎疾忽然开口道,幽幽的目光落在小果儿紧紧抓着李善音的手掌上。
“啊?!诶呦,”小果儿双腿一软,直愣愣地跌倒下去,手也随动作松开了,“您可得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积攒的情绪终于爆发,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哭了起来。
黎疾皮笑肉不笑地朝他道:“你放心,现在还死不成,今天夜里——”他尾调下抑,“就不一定了。”
“嗯?”李善音回过头,“你知道些什么?”她听着本乖顺少言的少年突然出言吓这小厮,便以为捉妖师也通些灵鬼蛇神的东西。
黎疾干脆顺势借着李善音的话说下去,“世间人死哪能复生?若不是有妖鬼作祟……那便是有人搞鬼了。”他说得轻巧,眼神里漫上几分不屑。
人心欲壑难平,装神弄鬼也不过是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
至于神鬼在这件事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那还要看‘他们’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走吧姐姐,我们就去看一看。”
李善音少见黎疾对一件本事不关己的事情燃起兴趣,一时诧异几分,略迟疑地点了点头,“好,小果儿,带路吧。”她拉起浑身发抖的小果儿。
“要是你不抓紧带路,到了天黑,”黎疾甩给瑟瑟发抖的小果儿一个戏谑的眼神,“鬼可就要找上你了。”
“啊?”小果儿苦哈哈道:“那还请两位贵人快些跟我走吧!”他回过身,脚底生风一样带着两人朝苏府走去。
苏家本是做香料丝绸生意起家的,与商户徐家还有姻亲关系,苏家的长房夫人就是徐老夫人的亲女儿,二家在秋水镇也算是富贵之家。近年来朝政不兴,卖官鬻爵之事层出不穷,苏家看准了时机,眼见着上一任县丞年老致仕,便用钱买了个小官当着,背靠着徐家混得风生水起。
要说有什么憾事,那就是小儿子虽天资聪颖但自幼体弱多病,而大儿子又是个纨绔子弟指望不上。只能等着女儿到了年龄,招一个靠得住的上门女婿来维持家族荣光了。
眼见着一行人进了苏府。
一过了正门,拐了几个弯到了灵堂少,一股阴风便吹得人骨头发麻,莫名生出一种胆寒之感。就连李善音这样不通阴阳的普通人都能感受到这苏府的不详气息。
她下意识地裹紧身上的衣裳,“你们家老爷和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