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听了这话稍稍安下心来,脑子里开始合计些不正经的。
“你说她和我牛二哥哥到底是不是……”
忽地,外面传来一声异响。
王二狗噤了声,竖起耳朵。
“咋了?”王家嫂子一脸懵地看向忽然变了表情的王二狗。
“你没听到没?有人在哭。”王二狗瞪大眼睛,心下有些发毛。
‘呜呜呜’
风穿过岩石间隙一般的啜泣声传进屋子里。
这回王家嫂子也听见了。
深夜寂寂,哪来的哭声呢?
二人相视着咽了咽口水。
“没出息的东西。”王家嫂子啐了缩成一团的王二狗一口,然后壮起胆子推开门,只见一团厚重的乌云将本明亮的月亮完全遮掩住了,四周黑漆漆的一片。
“呦,刘二丫头!”王家嫂子叫了一声,不满道:“你大半夜在这墙根底下哭什么?吓死人了。”她恶狠狠道。
王刘二家是邻居,共用着一堵墙壁。
墙角正在低声哭泣的女孩子名叫刘葵花,在家里排行老二,不过十五六的模样,小小瘦弱的身体噤若寒蝉地抖了抖,无助解释道:“王二婶,我爹要把我配给快要不行了的苏家小少爷做阴婚,我还不想死……”
“诶呀,”王家嫂子不耐地打断她的话,“就你面黄肌瘦的福薄样子,死后能配给苏少爷那是你的福气,哭什么。”她歪了歪嘴,嫌弃地别过头去。
她本打算转身回屋,却在看到一处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
哪里都是黑漆漆一片,只有一处很奇怪。
那地方红彤彤的,像是有一队人马在拿着红灯笼前进。
且前进的方向……王家嫂子揉了揉眼睛,这不正是朝她这边来的吗?
而不远处的屋顶,前来‘寻仇’的少年停下了脚步,同样凝神望着那一队——似是从云端一般凭空出现的送亲队伍。
按常理来说,一般人是看不见这些‘人’的。
但是王家二人在离开时被黎疾下了追踪术,暂时有了目见妖鬼两界的能力。
只是奇怪……这些‘人’是妖还是鬼?
黎疾站在原地按兵不动,手心却早已捏了个攻击性的咒语留做后手。
而那队人马已经渐渐靠拢了过来,像是再寻常不过的迎亲队伍一样,吹吹打打说说笑笑,只是每个‘人’的脸都是惨白的,而且声音阴细尖利,眼珠一动不动,遇石不躲,遇阻不避,直直地撞上了所有障碍,好在‘他们’身体都很柔软,撞上了也没什么关系。
眼见着一个吹唢呐的‘人’撞上了一户人家门口的尖锐石头,肚子都被划开了一道伤口,但是‘他’肚子里面空空如也,既没有肠子也没有鲜血,那‘人’也不觉得疼,站起来拍拍衣服上尘土就继续吹着唢呐助兴。
然后只能见着这‘人’被划断了一半的身子在风中晃晃悠悠,前后摇摆,使本就一言难尽的唢呐声难听程度更上一层楼,变成断断续续的,增添了几分诙谐的诡异。
连绵不断的喇叭笛子乐声越来越清晰,是常吹的那支《抬花轿》,只是曲调变低了几分,再加上生硬的吹奏技术,硬是演奏出了一种使人脊背发凉的诡异感觉。
旁边的小孩子眼睛似木头刻得一样并不转动,只有脑袋和身体摇摇晃晃,她蹦蹦跳跳地用稚嫩空灵的声音唱着:
大姑娘,上花轿
粉红的盖头姑娘俏
姑娘问到了吗?
媒婆说还没到
姑娘又问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