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动柔软光洁兔毛毛领,衬得人精巧高贵,似是被家族宠爱至极的天命幼子。在毛领之上,是少年白皙精致的下颌,微扬着看向地上的狼狈不堪的男人。
“你……又是谁?”男人大汗淋漓地想要离这个凭空出现的俊美妖冶少年远一些。
荒郊野岭,一个比老师傅手里捏出来的瓷娃娃还精美的三分的小少年怎会是善类。
男人一边忍受着蚀骨的疼痛,一边去寻掉在地上的尖刀,还妄想以此唬人。
少年见他混乱不堪的动作忽地讽刺一笑,声音里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调弄惑人,“你的杀心越重,现在就会越痛。”他不在乎对方装出来的凶狠模样,反而走近几分,直到走到距离那把尖刀不到一寸的位置。
正好男人也朝它伸出了手。
“额……”在面目狰狞的男人握上尖刀的一刻,少年抬起脚,轻巧地踩在了刀把上,连同着他的手一同碾压在脚下。
少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目露凶光的穷途男人,“是谁派你来杀她的?”
“我……”男人痛得咬紧牙,烈火焚身的滋味简直要让他的精神直接崩溃掉,“我说了你就会放过我吗?”
少年扬起嘴角,剑眉微挑,苍茫的云野间,他慢慢蹲下身,一字一句道:“究竟是谁?”他眼中燃起一抹红色的火焰,黑暗中成了唯一的亮色,似迷失在幽海中的一座灯塔,吸引着迷路的航者。
“是……堂大夫。”男人被吸引了去,连疼痛都被暂时遗忘。
他在这双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被冉冉升起的火焰吞噬了。
寒冷的冬夜,他在无与伦比的热烈中渐渐合上了双眼。
直到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着已经站起身的少年道:“你……个妖孽……不得好死。”说完,眼珠僵住,再也不能动了。
是他浓重的杀心害死了他自己。
黎疾听到那声诅咒轻轻笑了,清明的眼中染上一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过的沉寂。
妖孽?
【‘你为什么还不肯认错?’
沉重的鞭子一下下打在他的脊背上,男人恼羞成怒。
‘妖就是妖,你骨子里都是冷的。’
男人扔下鞭子厌恶地走开。笼罩在男孩身上的阴影终于散尽,他抬起幼兽般无助茫然的眼睛看向角落里的白衣女子,她美丽而妖艳,但偏偏穿着一身和她极不相称的白衣。她看到男孩的眼神,别过头去——
‘黎疾,你难道不会痛吗?’
她失望道。
可是他很痛。
鲜血淋漓的背上是错综的鞭痕,他眼中含着的一汪清泉摇摇欲坠,但是他不懂,他明明什么也没做,为什么要认错。
‘你身上没有一点人的感情’
白衣滑过他的身侧,他伸手去抓,却被直直躲开。
她厌恶他不像是一个人,要他将身体中妖的那部分生生抽离出去,将他撕裂开,装成一个四不像的人偶。】
他本就非是善类。
黎疾无言地立在月色下。
衣袖上冰凉的珍珠已经染上了他的体温,与他这个妖的温度纠缠在一起,不再干净纯洁了。
他今夜也不过是担心李善音这个唯一能解开他诅咒的人出事。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