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秋水镇最大的药房,李善音想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堂世宁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好在还有焕颜霜和徐府的事暂时有了眉目,生计问题应该不愁。若是情况顺利,也许明年开春她也会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药房。
地上一两溶溶月色,山间几重陌陌凉风。
月光碎成一地银河,簇拥着人沿着这条明明暗暗的光线前进。
李善音还是第一次在这么晚的情况下走路回望泽山,她家便在望泽山下。
等到手里银钱充足,她或许就会搬到秋水镇上去,那里更加方便些,信息流通也更加迅速。
李善音想着,却听到身后有几声奇怪的声响。略微虚晃的脚步深深浅浅,完全不加隐瞒,带着些捉弄的意味。
不似善意。
李善音身体发冷,强迫自己冷静地转过了身,一道寒光闪过她清柔的双眸,叫她眯了眯眼。
月下,一把长利的尖刀泛着无情的冷光。
尖刃向外,直冲李善音。
“买凶杀人?”李善音心下一惊,根本不曾想到她会得罪人至此,竟要她的性命。
“确实。”青年面露凶光,酒色赌徒只剩下这么点价值能换来金银。
那个堂大夫他也认识,以前不是没帮他干过欺压同行的事。只是杀人还是头一回。
他玩味地笑了笑,想起堂大夫似是喝醉了的猩红眼睛,和身上沾的枯枝烂叶——肯定是在哪里摔的,想不到他这个如此精明的老狐狸也有如此冲动的时候,像是被妖魔附体了似的。
只是他出的价钱很对他胃口。
够他浪迹天涯一辈子,再也不回秋水镇。至于妻儿老母的死活……谁又在乎呢?
男人残忍一笑,甩了一下尖刀,利刃滑过空气,劈出一道肃杀的死亡之音。
李善音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堂大夫会因为方才的事情直接来要她的命。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他为何要做?明明他有无数种可以洗脱自身的方法来找她麻烦,可他偏偏选了一种最失败的下下之策,同时也是李善音最难规避的上上之策。
李善音衣袖下的手指骤然握紧,坚硬的指甲划出几道血痕,依靠疼痛逼自己冷静下来。同时从腰侧抽出一根银针,若是殊死相博,她未尝没有取胜的机会。
她瞧着那男人面色潮红眼下乌青,是早已被酒色掏空了的身体。先从下三路攻击其底盘,转而用银针麻痹对方,争取逃走的机会……
男人根本不怕李善音慌乱逃走,反而一副慢悠悠地猫捉老鼠似的缓缓靠近,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李善音的手指快要凉透了,纵使她将所有招式都事先在脑子里预演过一番,但她也明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能做的其实很少。
但她的性命怎能就结束在这里。
她不甘心。
月下荒寂的山路,一高猛一瘦弱的身影仿佛化做鬼神故事里的厉鬼缠身人类的画面,极具恐怖效果。
“小娘子,下辈子好好投胎吧!”男人扬起嗜血邪恶的微笑,扬起了刀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