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算认了他,鹤凌序心里甜得要命。
贺录对应安筠说:“大规则的考验本是为你所备的。”
拖下只隶属大规则的任务者于世界里,这怎能不需要代价呢。
任务者有功劳有苦劳,可让大规则网开一面,但就万千世界里的凡夫俗子,怎能不被重重迁怒呢。
说话的人也有一副天成之貌,持一双凤眼,里面却是装不进任何萧条凄惨的。
从他那冷静陈述客观事实的样子,似乎能追究到半微为何会有超出常人的理智冷酷了。
痛苦的气息从应安筠的每一根发丝溢出来,呼吸很困难。
可是这哪够了,熙君死时比这惨多了。
“但是熙君替你受了。”他说,“而且,百死折磨下,她亲眼见你找了无数替身,迫不及待的样子,看起来一点寂寞都受不住啊。”
“你猜,当时她有多绝望。”
“就算复活了熙君,你有脸见她吗?”
绝望的呜咽声堵塞住了所有人的耳窝,整个人都在抽搐,真的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
追击逃犯的汤念还在外面四处奔波,他不懂,也就没想过,让应安筠拖着残躯也要闯出的执念,是在哪。
如果他知,这棵樱树是应城主与其夫人初见与定情之地的话,也许还是有几分估算的。
“我只庆幸,熙君没看见你现在这副鬼样。”
眼神无波,金冠的贺录长得是个公子相貌,说的是些扎刀之语。
他也后悔,后悔当年告知熙君大规则的内幕,才让她那样凄惨葬送了自己。
“我此次前来,是问一句,熙君未受完的,你可愿?”
无论愿不愿,也到了了结的时候。
熙君当年垂死之际,都不忘求他放过应安筠。他答应了,但事至此,应安筠一错再错,也已超出了他能否决定放过的地步。
这回是大规则不放过了……哪怕熙君以命以积分相换,也再换不了他的命了。
“安筠,愿。”
所幸,没有侥幸而可笑的挣扎,他垂下头,认。
只是起了身,跪下求了贺局一件事:“思君尚未成年,安筠无所求,请求大人,带走她。”
说话已经很困难了,嗓子里满是血的滋味,但他必须要说完。
“思君自幼情薄,虽相肖似我,性子却像极熙君。熙君曾言大人……于她有再救之恩,此身去随熙君之后,愿托思君于大人,为大人奔波劳碌,以慰熙君空缺。”
“……好。”
得了应允,应安筠便从袖间掏出一封“与女信”,端端正正放在前方地上,给贺录正正经经磕了三个响头。
此后,便像了无了牵挂,摇摇晃晃站起了身,带着面上的泪与血,似是踏入了空茫。
没有人知道他看到了,只是一息间,他就粗了喘息,血从身上无端流出,可本人却像注意不到一样,只顾膝行前移,嘴里不住哀求:“熙君,求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