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半微的眼神很复杂,“不给自己留退路,你不怕吗?”
他认真告诉她:“半微,我不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只是,无论怎样权衡,最不理智的却始终是他最为心想的。
“除你弃我,不然无惧无悔。”思及此,他补言,“你曾扔下我三次。”
有资格追究她了,低闷声音的讨诉,听起来委屈巴巴的。
宿半微:“……”有吗?
她有这么过分吗?
“迷障阵外,湮修阵,芥子秘境外,连我攥你衣角,求你留下,你也弃我不顾。”
半垂的漆睫细微颤动,肤瓷发乌的仙君真像个被爱人欺负的凡间男子,委屈又暗戳戳渴求心上人的关注。
“……你想抓我,我当然要跑了。”宿半微讪讪解释。
他抬眼,“没有下次,你可答应?”
说话之人执拗看她,等她答复。
不能,她不能。
小臂边的绝情尺在时刻提醒着她,提醒着她的初衷。
不过一息未答,鹤凌序就宛若被兜头灌冰,冷意嗖蹿,似是要僵住四肢百骸。
“半微,是谁让你来乾泽的?”他敛神相问,音低而虚渺。
反常的迹象丝丝缕缕缠绕成团,被欣喜爱意冲昏的头脑一下被激得清醒过来。
凌序仙君终归是凌序仙君,从来就不好糊弄。
除非他有意放纵,其实无人能玩弄他。
“不要说一些无用之语。”
垂睫掩饰不安,他不再看她冷情双眼,低声提醒她,也算是在祈求她。
若她也来劝言回归正途,才让他当真难堪。
“若有干脆之法,其实我向来不愿多费口舌。”
宿半微不愿再拖下去了,无论挥尺那一瞬是怎样的腥风血雨,她也避无可避。
“但鹤凌序,我总忍不住对你说点好话。”
……聊以慰藉。
听起来毫无关联的话,像是告别前的乱杂絮叨,又像是撕开假象前的一角坦诚。
“夸你的话是走心的。”她说。
从一开始,夸他的话,是名副其实,也是发自内心。只不过混合着搬弄重点的话术,才显得轻浮而虚假。
薄蓝袖上绘有缠枝花纹,笼在全部凌序剑意填充的月白镯下,看似交织难解,实则泾渭分明。
宿半微摇头,“我不是来劝你的,凌序。”
她又唤他“凌序”了,一声名而已,但相比之前姓与名一起的生疏,足以温柔到让他心化。
睫落一瞬,她抹掉了眼底的多余情绪,换上的是不见晦涩的纯然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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