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更是无耻,好色便好色,竟敢凌辱良家妇女……狗娘养的,就该生生打死了喂狗。”
“起初以为娘子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是动真格的啊……了不起,着实了不起。”
“……”
门外的议论,庭院里的哭喊和悔过,一直没停。
冯蕴坐在檐下的软椅上,四平八稳。
她没有情绪,脸上的表情从早上起来就没有变过,直到送走最后一批人。
“小满。”
她伸手,“扶我起来。”
小满低头应一声,刚把冯蕴扶起,阿楼、邢丙带头的一群管事,就重重地跪了下来。
“请娘子责罚。”
冯蕴微微侧目:“你们错在何处……”
邢丙五大三粗一个男儿,低着头,红着眼圈,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俺身受大恩,却有负娘子。”
阿楼也垂着头,只露出一截脖子,“小人身为大总管,没有及时发现异端,又因心软,治理不彻底,导致长门乱象丛生,累及娘子名声,这一切,全赖小人愚钝,请娘子责罚我吧……”
冯蕴:“是该罚。”
她自上而下看着这些人。
慢慢地,道出一句。
“你们该罚,我也该罚。监管不严的责任,应当从我算起。”
有些人能共苦,但不能同甘。
在穷得掉裤衩子的时候,大家目标一致,图个饱暖。
活下去——这便是最强的纽带,可以将人聚集在一起,劲往一处使。
可随着环境改善,人的欲望和满足感,再难填平,人心的差异也会渐渐出现,再有利益驱逐,便难免走歪路,再难回头。
可以不相信人,但不能不相信人性。
她叹:“长门七年了,我们从一无所有到如今富甲一方,人丁兴旺,历经风雨,共克时艰,我把长门的每一个人,都当成了家人,一心想带着大家打造家园,在这个乱世里,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再不用颠沛流离……但我忘了,人心易变。”
她目光扫过去,众人都低下了头。
她道:“是我大意了,正该自罚。”
说着,她从椅子上起身,走到香案前。
三炷清香点燃,她拜了又拜。
一敬天地神明。
二敬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