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若还是从前那个林睿意多好。春夏跟着师父练功,秋冬在家中读书写字,那时的岁月何等逍遥自在?
想起那时在山林中的自由自在,我心里终于松缓下来,忘了适才与亚父的不快,于是磨墨捉笔,画了一幅幼时在山涧跟随师父练武的图。
虽已将师父的样子画在了纸上,我心中的思念却是愈浓,恨不得立时能见到师父的面。
只是不知师父如今又在何处?
我打开房门,召来郭灵,吩咐道:“将我住的这个院落的亲卫都撤走罢,唉,也不知师父还来不来。”
郭灵应道:“是,郎君休要太焦心,这么大的日子,我看孤鹜先生多半会来的。”
李十七垂手站着,眼望着我等我吩咐。他见亚父不在,眼神里略透出一丝疑惑。
我将灰衣人送来的奢帝信函递给他。
他读罢信,虽满面震惊,却并不出言,只看着我。
我道:“你是自己人,我不瞒你。这是朱袭送来的信,我相信这的确是奢帝的亲笔信。”
李十七钦佩地道:“主公是书法大家,主公说是亲笔信,那自然是亲笔信了。如此那萧娘子……”
我截断他道:“我本不该怀疑疏离和言眺,只是不想做第二个高绪。”
李十七点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主公说的是。”
我接道:“亚父没有其他吩咐的话,你便替我去往崖川道岐州萧太守家查证此事,若有人证物证是最好。剑岭离岐州不远,你也顺道去言眺家打探一番。”
李十七领命正要告退,我又道:“此事休要让第三人知晓,亚父面上也不要提。他事后若是问你,你便说是奉我之命前去找寻金弦弓仆。所需脚力财物,你自去郭指挥使处支取。”
李十七道:“那我办妥崖川道之事后,是否真要去找寻金弦弓仆?”
我略一犹豫,想起当日派阿鹦出城时亲口对他说的话,忽然心中有所顿悟,道:“不必了,他若无恙,愿意归来时自会归来。若不愿归来,我已许诺他自由之身,就由得他去。”
李十七若有所思,道:“是啊,主公待他虽好,毕竟是个奴仆,不得自由,若是从此以后能自由自在的,谁还愿意归来?”
我点点头,郑重向他道:“你可不是奴仆,你是我的大将,可千万要记得归来。”
李十七笑道:“我还要跟着主公干大事,自然是要归来的。”
他走后良久,我仍坐在椅中,不想动弹。
萧芒和高绪。以前极少想到这两人,这两日却时刻想着他们。
一个信任将领,却死于将领之手。一个信任兄弟,却死于兄弟之手。人心如此叵测阴毒,一个不防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我会成为萧芒还是高绪?
我有一身武艺,部将想要杀我,并不容易。我不通暗器□□,言眺和疏离要杀我,我却束手无策。
又有什么能令得言眺不敢下毒暗害我?趁着华夏远未一统,年之内他兄妹二人还不想取我性命之时,先以致命招数制住他二人。
亚父似曾提过,凡练武之人体内不可有他人的异体真气,否则不动武便罢,若动武,用不了几次,两股真气相冲,内息必岔。时日一久,即便不动真气,但人体内气息暗行,或一年两年或三年五载,也定会走火入魔,非死即残。
若我将自己真气注入言眺和疏离的体内,能否令二人今后不敢暗中加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