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皮肤,单薄的身子骨,安详而平和的面庞。
死者脸上的每一个微表情都像是一种解脱,一种释放,一种再无任何留恋的感慨,“啊,真好,我终于死了。”
然而,拍摄死者的这张照片却无一不在表明图里死者死得有多么离奇,多么不应该。
子率然不动声色的弯下身子,温热的气息萦绕在星传的耳窝,“星传,乖,别怕,之前大小事那么多,而且天象会的资料又确实太难找,我们这才没能把这个案子给破了,但现在可不一样了,现在天象会的老巢都被我们端了,天象会的资料,只要我们想,要多少有多少,所以——”
“不好了陛下!”
一个大臣着急忙慌地从楼上跌跌撞撞地跑下来,脸上身上全是汗,结合着他那惶恐的表情,让人一时间还真弄不清他身上那些到底是因为害怕而冒出的冷汗居多,还是因为剧烈运动蒸腾而出的热汗居多。
星宇成的事还没个着落,现在居然又出了事!
子率然伸手慢慢地将自己眉毛上的小辫子从头到尾捏了一遍,等最后一个眉毛弹出子率然的指尖时,子率然的心情终于得到了平复,他拍了拍那个臣子的肩膀,“没事,有话好好说,来,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陛下……”大概是深知自己带来的消息的恶劣度有多高,那个大臣愣是在子率然的搀扶下“哐当”一声,极其强硬地跪到了地上,“陛下!怪我看守不周!天象会的三十二主教之一——柳厚天,跑了!”
“什么?!”子率然勃然大怒,怒火攻上心头的一瞬间,他“啪”一掌就拍碎了手边的桌角,碎屑虽然是叮零哐啷的落了满地,但子率然的愤怒火焰却没能跟着那些碎屑一起远离。
子率然深吸一口气:“他到底是怎么逃跑的?”
“回禀陛下,他的具体逃跑办法我们还在查,就目前来看,至少能拍出群体作案,因为我们对于天象会三十二主教的关押非常严密,每个主教都有个单独的关押房间,房间与房间之间彼此没有通道,且除了必要的监控之外,我们每时每刻都会派人在那儿盯着,所以——”
子率然不耐烦地侧过脑袋斜睨那位好像额头上的汗永远也流不完的大臣:“所以,你们那个守卫人员难道也没有看到当时的情况么?”
“没有……”大臣羞愧的将头埋到身前,“那一班,整十个人,全都败下了阵来,轻则半身不遂,重则失去生命。”
听到这里,子率然终于忍不住了,“既然还有没死且脑子也还能用的,那你还不赶快派人去问?!”子率然气得在那位大臣面前来回踱步,“他跑了有多久了?”
大臣结结巴巴:“就……小半个小时吧……”
子率然抿抿唇:“那在过来找我之前,你们在干嘛?”
“我们……”大臣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脸上的汗已经多到能沿着鼻锋一滴滴往下流了,但他愣是没能从他那庞大的身躯中挤出那么一点点的勇气去擦一擦,大臣的眼珠子上下左右的乱瞟,但始终就是没能瞟到和子率然对视的那个角度。
子率然越来越不耐烦,他抬起右脚一下接一下的在地上发出类似死亡倒计时一般均匀而稳定的“啪嗒”声。
等足跟晃荡到大臣身侧的时候,精致锃亮的鞋跟突然重重在地上嗑了一声。
那瞬间,那个小小的鞋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超级开关。
鞋尖落,大臣跌。
庞大的身子“噗通”一声摔到了地上,本来还是高大于直径的圆柱形的身体落了地之后,突然变成了高远小于直径的圆饼。
“我……我……”那大臣不住嗫嚅着,但好半天了就是没说出一句完整话。
见那大成怂成这个样子,子率然紧紧闭上双眼,缓而沉的叹出一口气,“唉……我又没说要对你怎么样,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大臣连连摇头:“我不是害怕,我只是……只是……”
子率然皱眉,大臣头顶发旋上的那抹银白色亮得刺眼,见到那抹银白色,子率然突然就心软了,“算了……”他摇摇头,弯腰去扶,“来,先起——你干什么?!”
瞬息之间,场上情况大变。
刚刚还处于弱势的大臣摇身一变变成了嚣张的不行的绑匪,绑匪大臣挟持这子率然大摇大摆的在这十分阔气的地下室里来回逛。
“哟你们这设施还挺齐全的嘛”大臣轻佻的仔细观察每一处设施,“啧,之前每次开会你们就哭穷,老是说自己这里也缺那里也不够,说让大家都可怜可怜你,有什么好的地方千万别把你给漏了,呵!”大臣扯着子率然后脖子的手猛地使劲儿,子率然闷哼一声,额头上的汗珠应声而落。
那大臣好像很喜欢看到子率然痛苦的样子,他的双眼在看到子率人因为疼痛而不自觉地轻微痉挛的时候,里面的光芒像是能强到把整个黑夜都点亮。
“子率然啊子率然,想不到你居然也有今天,哼!人前装怂人后享福来描述你这种小人那真是再恰当不过!”
“行了!”子率然咬紧牙关,冷硬的字眼一个接一个的往外砸,“有什么要求提就行,我想你也应该不会无聊到千里迢迢来绑架一个国王吧?”
“切”大臣轻蔑的看了子率然一眼,“就凭你也想要猜到我想做什么?哼!我告诉你,”大臣突然用膝盖在子率人的尾椎骨附近重重的顶了一下,看着子率然疼得满脸发白的样子,大臣开心得不行,“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
子率然轻轻闭上双眼:“行了,别废话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见子率然的样子并不是装出来的坦然,大臣微微有些慌,“呵,你这么自私的人会愿意就这么死在我手上?别开玩笑了,快,马上把之前从我们那里偷走的识别器还给我们!”
“识别器?”子率然慢慢睁开眼睛,嘴角轻轻勾起,“原来你就是那个逃跑的柳厚天啊……”
柳厚天见自己的伪装被识破了,干脆也懒得再虚与委蛇,“对,我就是天象会三十二主教之首,柳厚天,你们要是识相就赶紧把柳原汁的识别器交出来!”
“不好意思……”几乎是一点间隔都没有,柳厚天的话音刚落,子率然的回答就紧跟而出,“这个我们真没办法,识别器我们也在找,但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与其在我们这里乱撞,我看你还不如去埋柳原汁的尸体的地方好好找一找,说不定那儿能有什么线索。”
“你放屁!”柳厚天用力拧了一下子率然,“你以为我们真的从来没派人去找过么?!呵,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我们是坟也刨了,新闻也找了,事发地点挖了不下百次,但愣就是一次都没找到线索……”柳厚天突然抬头看向星传,“小子,莫非,那东西真的在你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