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细雨绵延时唤月而醒,于狂风大作时呼月而出,于风平浪静时挽月而留。
一舞过后,都城内更是静得听不见落叶之声,城中数万百姓仿佛石刻的没有生命一般,连呼吸都极难听见。
“挽月夫人!”
不知是谁在此时惊呼一声,打破了诡异的沉静。
南临早在上次与商洛大战之后便改了“闭关锁国”的国策,揭开了十几年来的神秘面纱,同时不再过分严格地控制四国往来,因此,此刻聚集在南临都城内的,不乏曾经的贡月国民,马上惊呼声此起彼伏,“挽月夫人”的呼叫声中夹杂着“倾君公主”。
晏卿立在原地,那面上的表情,不知是惊是喜,只紧紧地盯着高台上女子的身影,一刻不曾离开。
“恭贺公主、驸马喜结连理!恭祝公主、驸马百年好合,千岁千岁千千岁!”
女子在高台上收起水袖,行礼,声音轻灵,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都城内又在霎那间安静下来,众人收回看向那女子的眼神,随着她一道跪下大呼:“恭贺公主、驸马喜结连理!恭祝公主、驸马百年好合,千岁千岁千千岁!”
晏卿只是看着那抹鹅黄色的身影,眼角微微一弯,眸子里就激荡出轻浅的笑意来。
冷不丁的,一支长箭破空而出,直直射向高台上的女子!女子惊惶地躲闪,连连后退,那箭正好射在高台的支架上,紧接着,火红的箭羽从四面八方齐齐射了过去,一时间,跪地的人群纷纷尖叫逃窜。
与此同时,大红色的身影如同流星划过半亮的天际,由东城门到高台上,不过眨眼间而已,几乎是与那来自四面八方的箭羽速度相当。
鹅黄纱衣的女子为了躲避那箭矢,已然攀上高台的最顶端,坐在唯一的竹竿上,竟还悠哉地晃动这双腿。
第一轮箭羽被晏卿执剑旋身间挡了回去,第二轮箭羽再次袭来,瞄准的不再是高台,而是高台的支架。人群持续涌动,推搡着想要散开,却是越挤越混乱,挤着推着正在中央的高台根基也开始松动。
底部被人群摇动,支架被箭羽一箭箭射穿,高台顶端摇摇欲坠。一身喜服的晏卿朝着坐在顶端的女子伸出手,微微笑道:“走。”
女子像是察觉不到危险,双眼噙着暗芒,看入晏卿的双眸,低首笑问:“我问你,在贡月时你为何要随殊言入山?为何要指给燕儿我的所在方才离开?”
一瞬间,时光仿佛倒流到半年前,翠微峰上,悬崖边,他紧握着她的手,她仰首,笑问他。
如今,高台之上,朝阳下,他向她伸出右手,她低首,笑问他。
“因为只有我能保你周全。”
“我再问你,战场之上,那一箭之前,你为何要给我机会说我是何人?为何不干脆一箭取了我的性命?”
“因为除了殊言,还有一个我,需要你活着。”
“我最后问你,你现在,为何救我?”
“因为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只母狐狸。”
晏倾君娇俏的脸上,笑容终于肆意地绽开,眸子里染上朝阳的金黄色,她倾身,伸出手来握住晏卿的右手。
高台却在此时猛然一阵晃动,还未来得及握在一起的手猝然分开,鹅黄色的身影飞快地坠落。晏卿身形速动,腿蹬高台,高台轰然坍塌,鹅黄色的身影也精准无误地被火焰般的红色包裹。
“啧啧,怎么办呢……众目睽睽之下,驸马爷竟然搂着一名舞姬……”晏倾君窝在晏卿怀里,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