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子轩与晏卿显然没有什么师兄弟之情,在祁国时他为何会帮晏卿?会默许“晏卿”扮作五皇子?再者,晏卿去祁国时,不过十岁左右,他偷了黑煞做什么?但身在权力中心的奕子轩不同,手持黑煞,随时可与皇族谈条件,成为家族的保护伞。
白玄景不喜欢她晏倾君,说是因为她与晏玺太过相似。那与晏玺更为相似的晏卿,怎可能讨他欢心?而面上温文尔雅的奕子轩与毫不掩饰心机的晏卿相比,正常人都会觉得后者更有可能偷走黑煞,对晏卿有偏见的白玄景就更不用说了。
“你信我?”晏卿捋顺晏倾君额前的碎发,晏倾君睁眼,见到他眼底细碎的星光,微微点头。
“就因为这个被逐出师门……”晏倾君不解地蹙眉,全然忘记自己的思绪突然不再费力,“你今日拿出黑煞,莫非是想借机向他证明黑煞不是你偷的?”
晏卿睨了她一眼,低笑道:“妹妹多虑了。”
听到熟悉的圆润笑声,晏倾君猛地睁眼,那笑声不再隔着鼓膜一般沉闷,而是清清楚楚地响在耳边,她眼前的夜色也不似蒙着一层薄雾,浓稠地将她包裹住,反抱住晏卿的双手也有了力气,她好像……稍稍恢复正常了?
意识到这一点,晏倾君连忙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那拿出黑煞可能引来杀机,你想得到的吧?为何还肆无忌惮地拿出来?”
晏卿轻轻一笑,道:“师父给你的夜行军令未必管用,他自己能调动多少我也无法知晓。即便是有殊家的暗卫,未必是夜行军的对手。何况,你也看见了,我们的计划都在师父掌握之中,可见……无论计划有多周详,我们都处于被动。要变被动为主动,当然得诱出师父的真正势力。以为占尽优势,尘埃落定的师父精锐尽出之后,我在明敌在暗变成敌在明我在暗,这时候各个击破的反击……是不是更容易获胜?”
弯月从乌云里钻出小巧的脑袋,二人正坐在一处树丫上,银白色的清辉透过夜间缝隙洒在晏卿脸上,使得他面上的笑容尤其地不可捉摸。
“所以……你拿出黑煞,是故意引他杀你?”晏倾君心头一凉,造成白玄景完胜的假象,再来个措手不及的反击……对的,这才是晏卿该有的心机……
“他不杀我,结局是输。杀我,也一样。”晏卿笑着捏了捏晏倾君的脸,“笨狐狸,黑煞本就不是我偷的,我为何要去证明那种蠢事?”
晏倾君偏着脑袋甩开晏卿的手,剜他一眼,“那你就笃定我不会杀你?”
“我也信你。”
晏卿保持着一贯的滑腻笑容,晏倾君却眨了眨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晏卿说这句话时,她在他眼底看到了一抹暖意,仿佛在寒夜里突然触到暖阳的微光,让她微微闪了神。
“嘁……”闪神不过片刻,晏倾君继续剜他一眼,“不知是谁被刺了一刀时,差点用内力将我震出去。”
“习武者的本能,笨狐狸。”晏卿又掐了掐晏倾君的小脸。
晏倾君嫌弃地拍掉他的手,“你信我不杀你,就不管我的性命?”
“你也信我会来救你。”晏卿的眼神突然停顿,静静地看着晏倾君。
风净凉,树上落下一两片枯叶,掉在晏卿肩头。晏倾君伸手拍掉,服顺地靠回他的胸口。是的,她信他,她只有信他,只能信他,才能在暗潮汹涌的残忍争斗中揽获一方港湾,保得一条性命。
“我的毒?”晏倾君突然坐直了身子,自己现在……不是该死掉了么?
“我带你去拿解药。”晏卿再次将她揽在怀里,双腿轻蹬树干,两人轻叶般离开树干,“顺便演一场好戏。”
“那我现在是……”现在的她,已然没有了踩在生死线上的无力感,只是脑袋有些昏沉而已,毒解了?
“我身上的墨香,是鬼斧神医的宝贝。可驱散毒素。”
难怪他身上会有不符合他流氓气质的文人墨香,难怪上次跌落山崖时,他明明中毒却恢复得那么快……晏倾君暗暗想着,抬眼道:“那你刚刚可有中毒?”刚刚那一刀,穿过她的手心,刀上的毒素,不一定全部被她吸收了。
“若是中毒了,如何这么快来救你?”晏卿低笑,“这毒太厉害,墨香只可缓不可解。”
“那我救了你一命诶。”
“我也救了你一命。”
“我救你在先。”
“想要什么好处?”
“要……”
“那好吧,禽兽我勉为其难以身相许好了。”
晏倾君忍住手心的疼痛,抓住晏卿的手臂用力掐了下去!
南临皇宫很乱,比晏倾君想象中的还要乱。
乌云再次掩住了夜色,无星无斗,明亮的宫灯却将皇宫照得如同白日。春花绽放,开得尤为惨烈。
皇宫里聚集了各路人马。三大长老,南临百官,先前消失的近五十名各国选婿者,南临夜行军,皇宫禁卫军,以及身份不明的……殊家暗卫?
气氛剑拔弩张。
晏倾君被晏卿揽住,轻易地躲过众人视线,停在一处宫殿的屋顶上,将皇宫内的局势尽收眼底。她抬头,不解地看着晏卿。她完全看不明白谁与谁为敌,谁和谁又是一伙的。
晏卿眯眼看着殿下的场面,摩挲着晏倾君的长发,漫不经心地道:“夜行军是师父的人,禁卫军有一半在我掌控下,殊家暗卫听我吩咐。选婿者是被我放出,既然放出来了,宫中大乱,三大长老自然要入宫。今夜如此重要,百官当然得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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